南六怪冒充全真七子。
她眼睛雖瞎,耳音卻極靈敏,記心又好,聲音一入耳中,久久不忘。
她此時尚不知當日是馬钰故布疑陣騙她,隻覺今日這七人的話聲,除馬钰之外,餘人與她在懸崖上所聽到的都不相同,當下朗聲說道:“馬道長,别來無恙啊!”那日馬钰對她頗留情面,梅超風雖然為人狠毒,卻也知道好歹。
譚處端追趕周伯通不及,歸途中見到梅超風以活人練功,他俠義心腸,上前除害,那知一交手卻不是她的敵手。
幸好梅超風認出他是全真派的道人,顧念馬钰之情,隻将他打傷,卻未下殺招,一路追趕至此。
馬钰道:“托福托福!桃花島與全真派無怨無仇,尊師就快到了吧?”梅超風一怔道:“你們找我師父作甚?”丘處機性烈如火,叫道:“好妖婦,快叫你師父來,見識見識全真七子的手段。
”梅超風大怒,叫道:“你是誰?”丘處機道:“丘處機!聽見過麼?”
梅超風一聲怪叫,身形縱起,認準了丘處機發聲之處,左掌護身,右抓迎頭撲下。
郭靖知道梅超風的本領,這一撲下來委實難當,丘處機本領雖高,卻也不能硬接硬架,那知他仍是盤膝坐在地下,既不抵擋,又不閃避。
郭靖暗叫:“不妙!丘道長怎能恁地托大?”
眼見梅超風這一抓要抓到丘處機頂心,突然間左右兩股掌風并力撲到,原來劉處玄與王處一同時發掌。
梅超風右抓繼續發勁,左掌橫揮,要擋住劉王二人掌力,豈知這二人掌力一合流,一陰一陽,相輔相成,力道竟是大得出奇,遠非兩人掌力相加之可比。
梅超風在空中受這大力一激,登時向上彈起,右手急忙變抓為掌,一揮之下,身子向後翻出,落在門檻之上,不禁大驚失色,心想:“這兩人功夫如此高深,決非全真七子之輩。
”叫道:“是洪七公、段皇爺在此麼?”
丘處機笑道:“咱們隻是全真七子,有什麼洪七公、段皇爺?”梅超風大惑不解:“譚老道非我之敵,怎麼他師兄弟中有這等高手?難道同門兄弟,高低強弱竟懸殊至斯?”
她被劉處玄、王處一二人掌力震蕩彈出,固然是驚疑不已,郭靖在隔室旁觀,也是大出意料之外。
他想劉王二人功力再高,最多也是與梅超風在伯仲之間。
雖然二人合力,也決不能輕輕一揮,就将她彈了出去。
這等功夫,隻有出諸周伯通、洪七公、黃藥師、歐陽鋒等人,方始不奇,全真七子那有如此本領?
梅超風性子強悍之極,除了師父之外,不知世上有何可畏之人,越是受挫,越要蠻幹,當下微一沉吟,探手腰間,解下毒龍銀鞭,叫道:“馬道長,今日要得罪了。
”馬钰道:“好說!”梅超風道:“我要用兵刃啦,你們也亮刀劍吧!”王處一道:“咱們是七個,你隻一個人,又加眼睛不能見物,全真七子再不肖,也不能跟你動兵器。
咱們坐著不動,你進招吧!”梅超風冷冷的道:“你們坐著不動,想抵擋我的銀鞭?”丘處機罵道:“好妖婦,今夜是你的畢命之期。
還多說什麼?”梅超風哼了一聲,手一揮,那生滿倒鈎的長鞭如一條大蟒般緩緩遊了過來,鞭頭直指孫不二。
黃蓉聽隔室雙方鬥口,心想梅超風的毒龍鞭何等厲害,全真七子竟敢坐著不動空手抵擋,這倒要瞧瞧他們用的是怎等樣手段,拉了郭靖一把,叫他将小孔讓她瞧。
她一見全真七子在店堂中所坐的方位,心中一楞;“這是北鬥星座之形啊!嗯,不錯,丘道長适才正是說要布天罡北鬥。
”黃藥師精通天文曆算之學,黃蓉幼時,夏夜乘涼,就常由父親抱在膝上,指講天上星宿,此時一看,隻見七位道人正布成北鬥七星之形。
那七人馬钰位當天樞,譚處端位當天璇,劉處玄位當王玑,丘處機位當天權,四人組成鬥魁;王處一位當玉衡,郝大通位當開陽,孫不二位當搖光,三人組成鬥柄。
天上七星中以天權光度最暗,卻是居魁柄相接之處,最為沖要,因此由七子中武功最強的丘處機承當,鬥柄中以玉衡為主,由武功次強的王處一承當。
黃蓉目光銳敏,心思機伶,郭靖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她一瞥之下,即已發覺七子都是左掌接右掌的連成一起,就如她相助郭靖療傷一般。
隻見梅超風的毒龍鞭打向孫不二胸口,去勢雖慢,可是極為狠辣,那道姑卻仍是巍然不動。
黃蓉順著鞭梢望去,隻見她道袍上繪著一個骷髅,心中暗暗稱奇:“全真教号稱是玄門正宗,怎麼她的服飾倒與梅師姊是一路?”原來當年王重陽點化孫不二之時,曾繪了一幅骷髅之圖賜她。
孫不二紀念先師,将這圖形繡在道袍之上。
銀鞭去得雖慢,卻帶著一般風聲,眼見鞭梢再進數寸就要觸到她道袍上骷髅的牙齒,忽然那銀鞭就如一條蟒蛇頭上被人砍了一刀,猛地回竄,箭也似的筆直向梅超風反射過去。
毒龍鞭這一回竄,去勢奇快,梅超風隻感手上微微一震,立覺風聲撲面,忙一低頭,那銀鞭已擦發而過,心中叫聲:“好險!”回鞭橫掃。
這一招,鞭身盤打馬钰和丘處機,那二人仍是端坐不動,譚處端和王處一卻出掌将銀鞭擋了開去。
數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