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不休,鴛鴦連環,左腿「烏龍掃地」,掠地橫掃,踢他雙腿胫骨。
那人姿勢不變,仍是擺着那「鐵闆橋」勢,雙足一點,全身向上搬了一尺。
神照上人的左腿在他腳底掃過。
那人穩穩落下,身子仍不站直。
廳上衆人采聲如雷。
神照上人到此地步,已知自己功夫和他差着老大一截,對方若是還手,自己勢将輸得一塌胡塗。
隻得合什說道:「好功夫,佩服,佩服!」
這人連接了神照上人五招,始終沒還一招半式,好整以暇,行若無事,康親王道:「兩人武功都是極高。
世子殿下,尊價客氣得很,一定不肯還手?此武是此不成了。
來啊,兩人都領一隻大元寶去。
」那人躬身道:「無功不敢受祿。
」神照上人見他不肯去拿元寶,自己也不便上前具領。
康親王轉頭向侍從道:「給兩位送過去。
」那人這才謝了賞銀,神照上人也讪讪的收了。
康親王明知剛才這一塲雖非正式比武,其實是己方輸了,也賞五十商銀子給神照上人,隻不過既替他遮羞,也為己方掩飾,表示不分勝敗。
他一來心有不甘,二來看得太不過瘾,心想:「這高個兒的功夫固然不錯,但吳應熊帶來的其餘随從,定然及不上他。
我手下衆武師卻各有驚人絕藝,單是那齊元凱的功夫,此之神照和尚恐怕就隻高不低。
」他本來稱神照為上人,适才一顯武功之後,心中對他的尊重打個折扣,登時「上人」變成了「和尚」。
朗聲說道:「剛才比武沒比成,不免有點……有點那個美中不足。
齊元凱齊師傅,請你邀十五位武師,大家拿了兵刃,十六個對十六個,跟世子殿下帶來的十六位随從一齊過過招。
吳兄,你吩咐他們亮兵刃吧!」
吳應熊道:「來到王爺府上作客,怎敢攜帶兵刃?」康親王笑道:「殿下可太客氣了。
令尊和小王都是武将,一生在刀槍劍戟之中讨生活,可不用這些婆婆媽媽的忌諱。
來啊,把十八般兵器每樣都拿幾件來,讓平西王府的高手們挑選。
」康親王本是戰将,從關外一直打到中原,府中兵刃一應俱全。
一聲呼喚,衆侍從登時去搬了一大堆兵器來,長長短短,都放在那十六名侍從面前。
這時那齊元觊也已邀了十四名武師,卻要神照上人率領。
神照上人要掙回面子,隻客氣了幾句,便不再推辭,心想:「好歹也要砍傷幾個南蠻子,出一口胸中惡氣。
」什麼平西世子是客,須得顧全他的臉面等等,早巳置之腦後。
這時神照上人、齊元凱等人的兵刃,也已由手下拿到了廳上。
神照上人雙手各持一柄闊鋒青鋼戒刀,倒持戒刀,先向康親王一席合什行禮,兩柄戒刀便挾在雙掌之間。
康親王等微微欠身,颔首還禮,韋小寶心中得意:「他媽的,這些人個個武藝高強,是江湖上大有來頭的人物,卻要向老頭子行禮。
老子大模大樣的坐着,點一點頭就算了事,可此他們威風十倍了。
」
神照上人轉過身來,大聲道:「雲南來的朋友們,挑兵雙吧!」先前接過他們五招的高身材漢子投道:「我們奉有平西王将令,在北京城裏決不和人動手。
」神照道:「别人鋼刀砍到頭上,難道也不還手?别人要砍下你們的腦袋,你們隻是伸長了脖子?還是将腦袋縮進了脖子去?」最後這句話侮辱之意極濃,須知世上隻有烏龜,才能将腦袋縮進脖子。
此言一出,平西王世子的衆随從臉上均有怒色。
那為首的長身漢子仍是淡淡的道:「平西王軍令如山。
我們犯了将令,回到雲南,一樣也要砍頭。
」神照道:「好,咱們就試試。
」
他招了招手,将十五名武師召在大廳一角,低聲商議。
神照悄聲道:「咱們将兵刃盡往他們身上要害招呼,瞧他們還不還手?」齊元凱道:「當真傷了人。
那可不妥。
咱們隻是逼他們還手。
」第一人道:「大家手下留神些。
」神照道:「好,動手吧!」他口中一聲長嘯,舉動戒刀,白光閃閃,向平西王的十六名随從砍殺過去。
其餘十五人或使長劍,或挺花槍,或揮鋼鞭,或擊銅鎚,十六般兵醜紛紛使動。
但見那十六名随從挺立不動,雙臂垂下,手掌平貼大腿外側,目光向前平視,對康王府十六名武武師的進襲恍若不見。
那十六名武師眼見對方不動,都要在康親王和衆賓之前賣弄手段,各人施展兵刃上最精熟巧妙的招數,斜劈直刺,橫砍倒打,兵刃反映燭光,十六般兵器這一舉動,登時便組成一張光幕,将十六名随從圍在垓心。
旁觀衆人瞧得心驚肉跳。
那些文官不明白其中兇險,隻說:「小心!小心1」武學之士卻見到這些兵刃每每一招都是遞向對方要害,往往隻是寸許之差,隻要多用上半分力氣,立時便進了對方性命。
那十六名随從向前瞪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對方倘真要下手,那也隻好将性命送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