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到處,将桌椅都擊得粉碎。
」蓦地裏有一聲輕呼,白光一閃,跟着噗的一聲,似是綠衣宮女兵刃脫手,飛上去釘在屋頂。
跟着地下四隻腳忽地都不見了,兩人倒在地下,扭成一團。
這一來韋小寶瞧得甚是清楚,但見兩人四隻手各自施展擒拿手法,在相距一兩尺的方位之内,進攻防禦,招招兇險之極。
他别的武功所知極為有限,於擒拿法卻練過不少時日,曾跟康熙日日拆解,這時見兩個宮女出招極快,但每一招都是乾淨利落。
挖眼、搗腳、批頸、鎖喉、打穴、截脈,勾腕、撞肘,沒一招不是攻敵之必救,而對方連消帶打,守中有攻,兩人都是一招比一招更為淩厲。
看了一會,兩人高下漸分。
綠衣宮女出招極快,手法甚是陰狠。
那穿灰衣的男嗓宮女的手法初時也極迅速,後來漸漸慢了下來,對方每出三四招,她隻出一招,然而這一招足可抵得對方數招。
韋小寶一顆心随着兩人的手掌跳動,心中隻想:「那枝蠟燭為什麼還不熄?」其實二人鬥得正緊,他就算堂而皇之的從床底爬了出來,堂而皇之的走出門去,那兩名宮女也隻有驚愕的分兒,誰也緩不出手來加以阻攔,但就是鼓不起這番勇氣。
蓦地裏燭火一暗,卻聽得一個女子聲音輕哼一聲,燭光又亮,隻見那灰衣宮女已壓住了綠衣宮女,右手的手肘橫架在她咽喉之上。
綠衣宮女左手給敵人掠在外門,難以攻敵,右手勾打拿戳,連連出招,都給對方左手化解了,但壓在咽喉中的一個力道卻是越來越重,喘息艱難,右手的招數漸緩,雙足向上亂踢,轉眼便會給敵人扼死。
韋小寶心想:「這灰衣宮女扼死對手之後。
若再探頭到床底下來找尋經書,韋小寶可得變成韋死寶!」此時不容細思,身子一縮一彈,從床底竄了出來,手起刀落,一匕首插入灰衣宮的背心,乘勢向上一挑,割破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随即向後躍退。
灰衣宮女大叫一聲,跳了起來,一撲而前,雙手抓住韋小寶的頭頸,用力收緊。
韋小寶給她扼得伸出了舌頭,眼前陣陣發黑。
綠衣宮女飛身而起,右手手掌斜斬而出,斬在灰衣宮女的左頰,跟着左手抓住她的頭發,向後用力拉扯,突然手上一松,将她滿頭頭發都拉了下來,露出一個光頭,原來裝的是假發。
灰衣宮女雙手一松開,放脫了韋小寶,頭頸扭了幾扭,縮作一團,背上鮮血猶如泉湧,眼見是不活了。
綠衣宮女說道:「多謝小公公,救了我性命。
」韋小寶點了點頭,驚悸未定,伸右手撫摸自己頭頸,左手指着那灰衣宮女的光頭,道:「她…她……」綠衣宮女道:「這人男扮女裝,混在宮裏……」一言末畢。
門口有人叫道:「來人哪,有刺客!」聲音半男半女,是個太監。
綠衣宮女右手一把攬住韋小寶,破窗而出,左手一揮,噗的一響,跟着「啊」的一聲慘叫,那太監已身中暗器,撲地倒了。
綠衣宮女提着韋小寶的身子,向北疾奔,過西三所,進養華門,從小徑繞過雨花閣、保華殿,來到福建宮側的火塲之畔,才将他放下。
他在宮中一年有餘,比之初進宮時已高大了許多,也重了許多,這綠衣宮女眼他一般高矮,身子纖細,但提了他快步而奔,如提嬰兒,毫不費力。
韋小寶贊道:「好本事!」
這火塲巳近西鐵門,乃是焚燒宮中垃圾廢物的所在,晚間極為僻靜。
綠衣宮女問道:「小公公,你叫什麽名字?」韋小寶道:「我是小桂子!」她「啊」的一聲,說道:「原來是手擒鳌拜,皇上最得寵的小桂子公公。
」韋小寶微笑道:「不敢!」他在太後寝殿之中和這宮女匁匁朝相,當時無暇細看,依稀覺得她至少已有四十來歲,說道:「姊姊,你又是怎麽稱呼?」那宮女微一遲疑,道:「你我禍福與共,那也不用瞞你,我姓陶,宮中便叫我陶宮娥。
你在太後床底下幹什麽?」韋小寶随口胡謅:「我奉皇帝聖旨,來捉太後的奸!」
陶宮娥微微一驚,道:「皇上知道這宮女乃是男人?」韋小寶道:「皇上知道一點兒因頭,不過也不大确實。
」陶宮娥道:「我……我殺死了太後,這件事轉眼便鬧得天翻地覆,閉了宮門大搜,我可得立卻出宮去了,小朋友,咱們後會有期。
」韋小寶心想:「太後已死,我在宮裏倒是太平無事了,可是閉宮大搜,方沐兩個姑娘卻非糟糕不可,那便如何是好?」靈機一動,道:「陶姊姊,我倒有個法子,我立即去禀告皇上,說道親眼看見太後是給那個假宮女殺死的。
反正太後已經死無對證,你也不用逃出宮去了。
」
陶宮娥沉吟片刻,道:「這計策倒也使得,但那太監,卻又是誰殺的?」韋小寶道:「我說那假宮女殺的。
」陶宮娥道:「小朋友,這件事可十分危險,皇上雖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