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當真巳達爐火純青之境,七少年刺殺張志靈,他是視而不見,青龍使刺殺八少年,他是無動於中,穩穩坐在椅中,始終渾不理會。
洪夫人看了丈夫一眼,似乎有些慚愧,嫣然一笑,坐下身來,笑道:「青龍使,你劍法高明得很哪,今日………」
一句話沒說完,忽聽得嗆啷啷、嗆啷啷之聲大作,大廳中數百少年男女手中長劍紛紛落地,衆人大奇之下,眼見衆少年一個個委頓在地,各人隻覺頭昏眼花,立足不定。
功力稍差的先行摔倒,跟着餘人也搖搖晃晃,倒了下來,頃刻之間,大廳中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
洪夫人驚呼:「為………為什麽………」身子一軟,從竹椅中滑了下來。
青龍使卻是昂然挺立,手握兩柄短劍。
獰笑道:「教主,你殘殺兄弟,想不到也有今日吧?」雙劍一擊,铮然作聲,踏着地下衆人身子,向洪教主走去。
洪教主哼了一聲,道:「那也未必!」一伸手,抓住竹椅的靠手,喀喇一聲,抝斷靠手,執在手中。
青龍使沒料到他竟然還能動強,不由得吃了一驚,退後一步,心想教主功力奇高,抵受得了藥力,時候一長,終究非摔倒不可,眼下先跟他拖一下再說,他道:「教主,偌大一個神龍教,弄得支離破碎,到底是誰種下的禍胎,你老人家現下總明白了吧?」
洪教主「嗯」的一聲,突然從椅上滑下,坐倒在地,一張竹椅被他壓塌了半邊。
青龍使大喜,搶上前去,蓦地裏呼的一聲響,一物挾着一股猛烈之極的勁風,當胸飛來。
青龍使大駭,雙劍用力一斬,那物立時斷為兩截,原來便是洪教主從竹椅上抝下的靠手。
他這一擲之勁是運起了平生之力,實是非同小可,一段竹棍被斬斷,上半截餘勢不衮,撲的一聲響,插入青龍使胸中,撞斷了五六條肋骨,直沒至肺。
他一聲大叫戛然而止,肺中氣息接不上來,登時啞了。
身子晃了幾晃,手中短劍落地,插入了兩名少年身上。
這兩名少年四肢麻軟,難以動彈分毫,神智卻仍是清醒,口中也能說話,短劍傷體,痛得大叫起來。
數百名少年男女見教主大展神威,擊倒了青龍使,齊聲歡呼。
隻見洪教主右手撐地,掙紮着要站起身來,但一條右腿還沒站直,雙膝一軟,一傾倒地葫蘆,滾了幾滾,摔得狼狽不堪。
這一來,人人知道教主也和自己一樣,身中劇毒,筋軟肉痹,已如廢人一般。
要知教主本素極其莊嚴,在教衆面前連話也不多說一句,笑也不多笑一聲,此刻竟然摔得如此丢人,自是全身力道盡失。
大廳上數百人盡數倒地,卻隻有一人站直了身子。
此人本來身裁甚矮,可是在數百名卧地不起的人中,不免顯得鶴立鷄群。
此人正是韋小寶,他鼻中間到一陣陣淡淡的幽香,隻感心曠神怡,全身暖洋洋地,快美難以言宣,眼見一個個人都倒在地下,何以會有此變故,心中全然不解。
他呆了一會,伸手去拉陸先生,道:「陸先生,大家幹什麽?」陸先生奇道:「你………你沒有中毒?」
韋小寶奇道:「中毒?我………我不知道。
」他扶起陸先生的身子,可是陸先生腿上沒半點力氣,又即坐倒。
隻見青龍使身子搖搖晃晃,猶似喝醉了一般,一手扶住,不住咳嗽。
陸先生道:「許大哥,你………你使的是甚麽毒?」青龍使道:「可惜,可………可惜功敗垂成,我……我是不中用了。
」
陸先生道:「是『十香軟筋散』?是『千裡消魂香』?是………是『化………化血………腐骨粉』?」連說了三種劇毒藥物的名稱,說到「化血腐骨粉」時,聲音顫抖,心中害怕已極。
青龍使右肺受傷,咳嗽甚劇。
陸先生道:「韋………韋公子怎地沒有中毒?啊,是了!」他突然省悟,這「是了」二字,叫得極響,說道:「你兩柄短劍之上,搽了『百花蝮蛇膏』,妙計,妙計。
韋公子,請你聞一聞短劍,是不是劍上有一陣花香?」
韋小寶心想:「劍上有毒?我才不去聞呢。
」說道:「就在這裏也有花香,香得緊呢。
」陸先生臉現喜色,道:「是了,這『百花蝮蛇膏』和入鮮血之中,生出濃香,本是煉制香料的一種秘法,常人聞了,隻有精神舒暢,可是………可是我們住在這靈蛇島上,人人都服慣了『雄黃藥酒』,以避毒蛇,這股香氣一碰到『雄黃藥酒』,那便使人筋骨酥軟,一十二個時辰不解。
許大哥,真是妙計。
這『百花蝮蛇膏』在島上本是禁物,原來你暗中早巳有了預備,你定有三四個月沒喝雄黃藥酒了。
」
青龍使坐倒在地,正好坐在兩名少年身上,搖頭說道:「人算不如天算,到頭來還是中了洪安通的毒手。
」兩名少年喝道:「大膽狂徒,你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