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又想:「矮尊者曾說,當年他跟師兄高尊者二人,奉教主之命赴海外辦事,海上遇到大風,不能依期趕回,以緻所服毒龍丸的毒性發作,矮尊者變得又高又瘦,高尊者卻成了個矮胖子,當真好笑之至。
現下他二人早已服了解藥,這個矮胖子高尊者又要解藥何用?啊,是了,假太後老婊子身上的毒龍丸毒性未解,這高尊者跟她睡在一個被窩裏,自然是老相好了。
」想到這裡,當即大聲說道:「你要毒龍丸解藥,還不快快将我放下?」
高尊者一聽到「毒龍丸」三字,全身肥肉登時一陣發顫,右臂一曲,将韋小寶放了下來,左手伸過去,叫道:「快拿來。
」韋小寶道:「你對我如此無禮,哼!哼!」伸手入懷,将一枚五龍令取了出來,大聲道:「這是甚麽?」高尊者神色大變,微一遲疑,退了一步。
韋小寶道:「高尊者,你剛才說甚麽話?」高尊者突然一縱而前,左手按住了韋小寶後心,喝道:「快取出解藥來。
」他這肥手掌所按之處,正是「大椎穴」的所在,隻須掌力一吐,韋小寶心脈立時震斷。
矮尊者和陸高軒同時叫道:「使不得!」叫聲未歇,高尊者身上已同時多了三隻手掌。
老叫化的手掌按住了他頭頂「百會穴」,李西華的手掌按在他後腦的「玉枕穴」,那鄉農的手掌卻按在他臉上,食中二指分别按在他眼皮之上。
那百會、玉枕二穴都是人身要穴,而那鄉農的兩根手指更是稍一用力便挖出了他的眼珠。
那高尊者實在生得太矮,此之韋小寶還矮了半個頭,以緻三人同時出手,都招呼在他那圓圓的一顆腦袋之上,連胸背要穴都按不到。
矮尊者和陸高軒見三人這一伸手,便知均是武學高手,三人若是同時發勁,隻怕立時便将高尊者一個肥頭擠得稀爛,齊聲又叫:「使不得。
」
老叫化道:「矮子,快放開了手。
」高尊者道:「他給解藥,我便放。
」老叫化道:「你不放開,我要發力了!」高尊者道:「反正是死,那就同歸於盡………」突然之間,矮尊者的右掌已搭在老叫化脅下,陸高軒一掌按住李西華後頸。
矮陸二人站得甚近,身上穿的是骁騎營軍士服色,老叫化和李西華雖從他二人語氣之中知和高尊者相識,沒料到這二人竟是武功高強之至,一招之間;便已受制。
矮陸二人同時說道:「大家都放手吧。
」
那鄉農突從高尊者臉上撒開手掌,雙手分别按在矮陸二人後心,說道:「還是你們二位先放手。
」老叫化笑道:「哈哈,真是好笑,有趣,有趣!」一撤手掌,快如閃電般一縮一吐,已按到了那鄉農的腦上。
這一來,韋小寶、高尊者、李西華、陸高軒、矮尊者、鄉農、老叫人七個人連環受制,每個人身上的要害都處於旁人掌底。
霎時之間,七個人便是泥塑木雕一般,誰都不敢稍動,制住自己要害,到底是甚麽來頭,除了韋小寶知道高尊者的身份之外,其餘六人均是莫名其妙。
韋小寶叫道:「張康年,你在那裏幹甚麽?」這時賭塲之中,隻餘下張康年一人閑着,他一聽韋小寶呼喚,應道:「喳!」刷的一聲,拔了腰刀。
高尊者叫道:「狗侍衛,你有種就過來。
」張康年舉起腰刀,生怕高尊者傷了韋小寶,竟是不敢走近一步。
韋小寶身在垓心,隻覺生平遭遇之奇,少有逾此,大叫:「有趣,有趣!矮胖子,你一掌殺了我不打緊,你自己死了也不打緊,可是這毒龍丸的解藥,你永遠拿不到了,你那老姘頭,全身一塊塊肉都要爛得掉下來,先爛成個秃頭,然後………」高尊者喝道:「不許再說!」韋小寶笑道:「她臉上爛出一個個窟窿………」
正說到這裏,廳口有人說道:「在這裏!」又有一人說道:「都拿下了!」衆人一齊轉頭,向廳口看去,突見白光閃動,有人手提長劍,繞着衆人轉了個圈子。
衆人背心、脅下、腰間、肩頭各處要穴微微一麻,已被點中了穴道,頃刻之間,一個個軟倒在地。
但見廳口站着三人,韋小寶叫道:「阿珂,你也來………」說到這個「來」字,心頭一沉,便即住口,但見她身旁站着兩人,左側是李自成,右側卻是那個他生平最讨厭的鄭克爽。
東首一人已将長劍還入劍鞘,雙手叉腰,微微冷笑,卻是那個「一劍無血」馮鍚範。
高尊者、老叫化、李西華等各人互相牽制,此亦不敢動,彼亦不敢動,突然又來了個高手,毫不費力的便将七人盡數點倒,連張康年也中了一劍。
高尊者坐倒在地,卻也矮不了多少,怒喝:「你是甚麽東西,膽敢點了老子的陽關穴、神堂穴?」馮鍚範冷笑道:「你武功很不錯啊,居然知道自己給點了甚麼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