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韋………韋大人,我師哥無禮冒犯,請你原諒,屬下代為陪罪。
師哥,你快陪罪,韋大人也是你的上司,難道你不知麽?」他頭頸不能轉動,分别對韋小寶和高尊者說話,無法正視其人。
高尊者道:「他若是給了我解藥,别說陪罪,磕頭也可以,給他做牛做馬也可以。
不給解藥,就把他腦袋瓜兒砸個稀巴爛。
」韋小寶心想:「那老婊子有甚麽好,你競對她這般有恩有義?」正要說話,忽見那鄉農雙手一抖,從人叢中走了出來,說道:「各位,兄弟失陪了。
」
衆人都是吃了一驚。
七人被馮錫範點中要穴,除了韋小已由雙兒推拿解開,餘下六人始終動彈不得。
那馮錫範内力透過劍尖入穴,甚是厲害,武功再高之人,也至少有兩三個時辰不能行動。
這鄉農模樣之人宛如個鄉下土老兒,雖然他适才推牌九之時,按牌入桌,印出牌痕,巳顯了一手高深内功,但在這短短一段時候之間,竟能自解穴道,實是罕見罕聞。
隻見他拖着鞋皮,踢躂踢躂的走了出去。
韋小寶對錢老本道:「解了自己兄弟的穴道,這位李………李先生,也是自己人。
」說着向李西華一指。
錢老本應道:「是。
」還刀入鞘,正要替李西華解穴。
那老叫化忽道:「明複清反,母地父天。
」錢老本「啊」了一聲。
徐天川搶上前去,在那老叫化後心穴道上推拿了幾下,轉到他面前,雙手兩根拇指對着他面前一彎。
原來天地會兄弟人數衆多,難以逼識,初會之人,常以「天父地母,反清複明」八字作為同會記認。
但若有外人在場,不願洩漏了機密,往往便将這八字倒轉來說,外人驟聽之下,自是莫名其妙。
徐天川向那老叫化屈指行禮,也是一種不讓外人得悉的禮節。
錢徐二人跟着給李西華、矮尊者、陸高軒三人解開了穴道,隻餘下高尊者一人,坐在地下,滿臉脹得通紅,喝道:「師弟,還不給我解穴?他媽的,還等甚麽?」矮尊者道:「解穴不難,你可不得對韋大人無禮。
」高尊者怒道:「誰教他不給解藥?是他得罪我,又不是我得罪他!他給了解藥,就算是向我陪罪,老子不究既往,也就是了。
」矮尊者躇躊道:「這個就為難得很了。
」
老叫化喝道:「你這矮胖子羅嗦個沒了沒完,别說韋兄弟不給解藥,就算他要給,我也要勸他不給。
」右手一指,嗤的一聲,一股勁風向高尊者射去,跟着是兩指,嗤嗤連聲,高尊者身上穴道登時解開。
突見一個大肉球從地下彈了起來,疾撲韋小寶。
老叫化呼的一掌,擊了出去,高尊者身在半空,還了一掌,身子彈起,他武功也當真了得,淩空下撲,雙掌向老叫化頭頂擊落。
老叫化左足飛出,踢向他後腰。
高尊者又是一掌拍落,掌力與對方腿力相激,一個肥大的身子又飛了起來。
他身在空中,宛似個大皮球,老叫化掌拍足踢,始終打不中一招。
别瞧高尊者模樣笨拙,出手竟是靈活之極,足不着地,更是圓轉如意。
李西華和天地會群雄都算得見多識廣,但高尊者這般古怪打法,可也是生平未見。
矮尊者和陸高軒卻全神貫注,瞧着老叫化的出手,眼見他每一招都是勁力淩厲,高尊者一個二百多斤的身軀,全憑借着老叫化的力道,才得在空中飛舞不落。
兩人越鬥越緊,拳風掌力,逼得旁觀衆人都背靠牆壁。
忽聽得高尊者大暍一聲,一招「五丁開山」,右掌先發,右拳随下,向着老叫化頭頂擊落。
老叫化喝道:「來得好!」蹲下身子,使一招「天王托塔」,迎擊而上。
兩股巨力一撞,高尊者騰身而起,背脊在橫梁上一碰,隻聽喀喇喇一陣響,屋頂上瓦片和泥塵亂落,大廈中灰沙飛揚,高尊者又已撲擊而下,老叫化身子一縮,倏地避開。
高尊者這一撲竟然落空,砰的一聲,重重落在地下。
老叫化哈哈大笑,笑聲末絕,高尊者又已躍起,迅捷無倫的将一個大腦袋當胸撞來。
眼見他這一撞之勢甚是威猛,老叫化側身一避,右掌已搭在他屁股上,内勁吐出,大喝一聲。
高尊者原來的撞力已是十分厲害,再加上老叫化的内勁,兩股力道并在一起,眼見高尊者的腦袋撞向牆壁勢非腦漿進裂不可。
衆人驚叫聲中,矮尊者抓起地下一名禦前侍衛,一擲而出,及時擋在牆壁之上,波的一聲,高尊者的頭顱正好撞入他胸腹之間,一顆大腦袋鑽入了那侍衛的肚皮,嵌入牆壁,撞出了一個大洞。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隻見一顆肥腦袋上一片模糊,沾滿了那侍衛的血肉。
他雙手一陣亂抹,怒道:「他媽的,這是甚麽玩意?」衆人見了這等模樣,無不駭然。
老叫化喝道:「還打不打?」高尊者道:「當年我身材高大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