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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回 有心回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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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衆同閱,隻見信端寫時是「伊璜仁兄先生道鑒」,信末署名是「雪中鐵丐」四遼。

    大家知道「雪中鐵丐」是吳六奇的外号,但「伊璜先生」是誰卻都不知。

    群雄都是江湖豪傑,肚裏墨水甚是有限,猜到信中所雲「西南将有大事」是指吳三桂将要造反,但甚麽「欲圖中山、開平之偉業」,甚麼「非青田先生運籌不為功」這些典故隐語,卻全然不懂,各人面面相觑,靜候韋小寶解說。

     韋小寶笑道:「兄弟肚裏脹滿了揚州湯包和長魚面,墨水是半點也沒有的。

    衆位哥哥肚裡,想必也是老酒多過墨水。

    顧炎武先生不久就要到來,咱們請他老先生解說便是。

    」 說話之間,親兵報道有客來訪,一個是大喇嘛,一個是蒙古王子。

    韋小寶請群雄以親兵身份随伴接見,生怕這兩兩[位]「結義兄長」翻臉無情,一面又去請阿琪出來。

     相見之下,桑結和葛爾丹卻是十分親熱,大△贊韋小寶義氣深重。

    待得阿琪歡歡喜喜的出來相見,葛爾丹更是心花怒放。

    阿琪笑道:「我們這位三弟真是神出鬼沒,誰也料想不到竟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欽差大臣。

    以前你們說他是朝中大官,我總是不大相信。

    」 韋小寶笑道:「幸好兩位哥哥武功蓋世,殺退了妖人,否則的話,兄弟小命不保。

    這批妖人武藝不弱,人數又多。

    兩位哥哥以少勝多,打得他們屁滾尿流,落荒而逃,兄弟佩服之至。

    咱們來擺慶功宴,慶賀兩位哥哥威震天下,大勝而歸。

    」桑結和葛爾丹明明為神龍教聽擒,幸得韋小寶釋放洪夫人,将他二人掉了回來,但在韋小寶說來,倒似是他二人将敵人打得大敗虧輸一般。

    桑結臉有慚色,心中暗暗感激。

    葛爾丹卻眉飛色舞,在心上人之前得意洋洋。

     欽差說一聲擺酒,大堂中立即盛設酒筵。

    韋小寶起身和兩位義兄把盞,谀詞潮湧,說到後來,連桑結也忘了被擒之辱。

    隻是韋小寶再贊他武功天下第一,桑結卻連連搖手,自知比之洪教主,實是遠遠不及。

     喝了一會酒,桑結和葛爾丹起身告辭,韋小寶道:「兩位哥哥,最好請你們兩位各寫一道奏章,由兄弟呈上皇帝。

    将來大哥要做活佛,二哥要做『整個兒好」,兄弟在皇帝跟前一定大打邊鼓。

    」說到這裡,放低了聲音,道:「日後吳三桂這老小子起兵造反,兩位哥哥幫着皇帝打這老小子,咱們的事,那有不成功之理?」 兩人大喜,齊說有理。

    韋小寶領着二人來到書房。

    葛爾丹道:「愚兄文墨上不大來得,這道奏章,還是兄弟代寫了罷。

    」韋小寶笑道:「兄弟自己的名字,隻有一個『小』宇,寫來是擔保不會錯的,那個『韋』字,就靠不住了,這個『寶』字,寫來寫去總是有些兒不大對頭。

    咱們叫師爺來代寫。

    」桑結道:「這件事十分機密,不能讓人知道。

    愚兄文筆也不大通順,對付着寫了便是。

    好在咱們不是考狀元,皇上也不理會文筆好不好,隻消意思不錯就是了。

    」於是寫了自己的奏章,又代葛爾丹寫了,由葛爾丹打了手印,畫上花押。

     三人重申前盟,将來富貴與共,患難相扶,決不負了結義之情。

    韋小寶命人托出三盤金子,分贈二位義兄和阿琪,備馬備轎,恭送出門。

    回進廳來,親兵報道吳知府已押解犯人到來。

     韋小寶吩咐吳之榮在東廳上伺候,開了顧炎武等三人的铐鐐,帶到内堂,屏退親兵,隻留下天地會群雄,關上了門,躬身行禮,說道:「天地會青木堂香主韋小寶,牽同衆兄弟參見軍師和查先生、呂先生。

    」 原來查伊璜接到吳六奇的密函,大喜之下,約了呂留良同到揚州,來尋顧炎武商議,不料吳之榮剛好查到顧炎武的詩集,帶了差衙捕快去拿人,将查呂二人一起擒了去。

    一加抄檢,竟在查伊瓒身上将吳六奇這通密函抄了出來。

    三人愧恨欲死,均想自己送了性命倒不打緊,吳六奇這密謀一洩漏,那可壞了大事。

    那知道奇峯突起,欽差大臣竟然自稱是天地會的香主,不由得驚喜交集,如在夢中。

     那日河間府開殺龜大會,韋小寶并未露面,但風際中、徐天川、玄貞道人、錢老本等人均和顧炎武相識。

    顧、查、呂三人當年在河運舟中遇險,曾蒙天地會總舵主陳近南相救,待知眼前這個少年欽差便是陳近南的徒弟,當下更無懷疑,歡然叙話。

    查伊璜說了吳六奇信中「中山、開平、青田先生」的典故,天地含群雄這才恍然,連說好險。

     呂留良歎道:「當年我們三人,還有一位黃梨洲黃兄,得蒙尊師相救,今日不慎惹禍,又得韋小寶兄弟解難。

    唉,當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賢師徒大恩大德,更是無以為報了。

    」韋小寶道:「大家是自己人,呂先兆又何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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