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心驚肉跳。
有些前輩英雄本想站出來出言阻止,但嵩山派動手實在太快,稍一猶豫之際,廳上已然屍橫遍地,各人又想:自來邪正不兩立,嵩山派此舉雖然未免辣手,但并非出于報複對劉正風的私怨,而是為了對付魔教,縱然出手略為殘忍,亦是未可厚非。
再者,其時嵩山派已然控制全局,連恒山派大名鼎鼎的定逸師太亦已鍛羽而去,眼見天門道人、嶽不群等高手都不作聲,這是他五嶽劍派之事,旁人若是多管閑事,強行出頭,勢不免惹下殺身之禍,自是以明哲保身為是。
殺到這時,劉門徒弟子女都已殺戮殆盡,隻剩下劉正風最心愛的幼子劉芹。
這孩子今年十五歲,長得眉清目秀,聰明伶俐,黃面諸葛陸相早就探聽明白,劉正風對這幼子十分寵愛,此刻要在這孩子身上,向劉正風作最後一擊,于是向史登達道:“問這小子求不求饒?若不求饒,先割了他鼻子,再割耳朵,再挖眼珠,叫他零零碎碎的受苦。
”史登達道:“是!”轉向劉芹,問道:“你求不求饒?”
劉芹臉色慘白,全身發抖。
劉正風道:“好孩子,你哥哥姊姊死得何等英勇,死就死了,怕什麼?”劉芹顫聲道:“可是——可是——爹,他們要——要割我鼻子,挖——挖我眼睛——”劉正風哈哈一笑,道:“到這地步,難道你還想他們放過咱們麼?”劉芹道:“爹爹,你——你就答允殺了曲——曲伯伯——”劉正風大怒,喝道:“放屁,小畜生,你說什麼?”史登達舉起長劍,劍尖在劉芹鼻子前晃來晃去,道:“小子,你再不跪下求饒,我一劍削下來了。
一——二——”他那“三”字還沒說出口,劉芹雙膝一屈,跪倒在地,求道:“别——别殺我——我——”
陸相笑道:“很好,饒你不難。
你須得向天下英雄指斥劉正風的不是。
”劉芹雙眼望着父親,目光中盡是哀求之意。
劉正風一直甚是鎮定,雖見妻子兒女死在他的眼前,臉上肌肉亦是毫不牽動,這時卻是憤怒難以遏制,大聲喝道:“小畜生,你對得起你娘麼?”劉芹眼見母親、哥哥、姊姊的屍身躺在血泊之中,又見史登達的長劍仍是不斷在自己臉前晃來晃去,已是吓得心膽俱裂,向陸相道:“求求你饒了我,饒了我爹爹。
”陸相道:“你爹爹勾結魔教中的惡人,你說對不對?”劉芹低聲道:“不——不對!”陸相道:“這樣的人,該不該殺?”劉芹低下了頭,不敢答話。
陸相道:“這小子不說話,一劍把他殺了。
”史登達道:“是!”知道陸相這句話意在恫吓,并不是真的要殺他,舉起了劍,作勢砍下。
劉芹忙道:“該——該殺!”陸相道:“很好!從今而後,你不是衡山派的人了,也不是劉正風的兒子,我饒了你的性命。
”劉芹跪在地下,吓得雙腿都軟了,竟是站不起來。
群雄瞧着這等模樣,忍不住為他感到羞慚,有的人便轉過了頭不去看他。
劉正風長歎一聲,道:“姓陸的,是你赢了!”右手一揮,将五嶽令旗向他擲去,同時左足一擡把費彬踢開,朗聲道:“劉某身敗名裂,也不須多傷人命了。
”左手橫過長劍,便往自己頸中刎去。
便在這時,檐頭突然掠下一個黑衣人影,行動如風,一長臂,便抓住了劉正風的左腕,喝道:“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去!”右手向後舞了一個圈子,拉着劉正風向外急奔。
劉正風道:“曲大哥——你——”原來那黑衣人正是魔教長老曲洋。
他道:“不用多說!”足下加勁,隻奔得三步,丁仲、陸相、費彬三個人六掌齊出,分向他二人後心拍來。
曲洋知道劉府中高手如雲,人人都是魔教的死敵,這一纏上,再也難以脫身。
他向劉正風喝道:“快走!”出掌在劉正風背上一推,同時運勁于背,硬生生受了丁仲、陸相、費彬三大高手的拼力一擊。
砰的一聲響,他身向外飛了出去。
饒是他武功高強,但嵩陽派這三大高手的掌力何等了得,單是中了一人的掌力,已是難以抵受,何況六掌齊施?曲洋哇的一聲,一口鮮血急噴而出,回手一揮,一叢黑針如雨般散出。
丁仲叫道:“黑血神針,快避!”急忙向旁閃開,群雄見到這叢黑針,久聞魔教黑血神針的大名,無不驚心,你退我閃,亂成一團,饒是如此,隻聽得“哎唷!”“不好!”十餘人齊聲叫了起來。
原來廳上人衆太過密集,黑血神針又多又快,畢竟還是有許多人中了毒針,混亂聲中,曲洋與劉正風已逃得遠了。
且說令狐沖所受劍傷雖重,但得恒山派治傷聖藥天香斷續膠外敷,白雲熊膽丸内服,兼之他年輕力壯,内功又已具相當火候,在瀑布旁睡了一天兩晚後,創口已然愈合,這一天兩晚之中,肚腹饑餓,隻是以西瓜為食。
令狐沖求儀琳去捉魚射兔,她卻是說什麼也不肯,說道令狐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