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行,止乎其不得不止,若是串不成一起,也就罷了,總之不可有半點勉強。
”令狐沖應了,太師叔祖是吩咐要順乎自然,那便容易得緊,串得巧妙也罷,串得笨拙也罷,那三四十招華山派的絕招,片刻間便聯成了一片,隻是要将這些招式融成一體,其間無起迄劃的痕迹可尋,那卻是十分為難了。
他提着長劍,左削右劈,腦子中半點也不去想石壁圖形中的劍招,像也好,不像也好,隻是随意揮灑,有時使到十分順溜之處,自己心中亦不禁得意。
他從師練劍十餘年,每一次練習,總是全心全意的打起了精神,不敢有絲毫怠忽。
蓋嶽不群課徒極嚴,舉手提足之間,隻要稍離了尺寸法度,他便立加糾正,每一個招式,總要練得十全十美,沒半點錯誤,方能得到他的點頭認可。
令狐沖是開山門的弟子,他生來要強好勝,為了博得師父、師娘的贊許,練習每一招時是加倍的嚴于律己,不料風清揚教劍,卻全是一反舊道而行的,要他越是随便越好,這正是投其所好,使劍時心中暢美難言,隻覺比之痛飲數十年的美酒還要滋味無窮。
正使得如癡如醉之時,忽聽得田伯光在外叫道:“令狐兄,請出來比武。
”
令狐沖一驚,收劍而立,向風清揚道:“太師叔祖,我這亂揮亂削的劍法,能擋得住他的快刀麼?”風清揚搖頭道:“擋不住,還差得遠呢!”令狐沖驚道:“擋不住?”風清揚道:“要擋,自然擋不住,可是你何必要擋?”令狐沖一聽之下,登時省悟,心下大喜:“不錯,他為了求我下山,不敢殺我。
不管他使甚麼刀招,我不必理會,隻是自行進攻便了。
”當即仗劍出洞。
隻見田伯光橫刀而立,叫道:“令狐兄,你得風老前輩指點訣竅後,果然劍法大進,隻是适才給你點倒,乃是一時疏忽,田某心中不服,咱們再來比過。
”令狐沖:“好!”一劍歪歪斜斜的剌去,劍身搖搖晃晃,卻無半分勁力,田伯光大奇,心道:“這是甚麼劍招?”隻見令狐沖長劍剌得過來,突然之間,右手向後一縮,向空處随手剌了一劍,跟着劍柄向後疾收,似乎要撞到自己胸膛之上,那知忽然間手腕反抖,這一撞卻向側空外撞了過去。
田伯光更是奇怪:“他莫非發瘋?”向他輕輕試劈一刀,令狐沖不避不讓,劍尖一挑,斜剌對方小腹。
田伯光叫道:“古怪!”同刀擋格,不料令狐沖忽将長劍向天空抛了上去。
田伯光仰頭看劍,砰的一聲,鼻上給令狐沖重重打了一拳,登時鮮血長流。
田伯光一驚之間,令狐沖以手作劍,疾剌而出,再次戳中在他的膻中穴,田伯光身子慢慢軟倒,臉上露出十分驚奇,又是十分憤怒的神色。
令狐沖回過身來,風清揚招呼他走入洞中,道:“你又多了一個半時辰練劍,他二次被你點倒,受創較重,醒過來時沒第一次快。
隻不過下次再鬥,說不定他會使出拚命的打法,必須加倍小心在意,你去練練衡山派的劍法。
”
話休絮煩,令狐沖得風清揚指點後,劍法中有招如無招,存招式之意,而無招式之形,當真是變化莫測,似鬼似魅,田伯光醒轉後,接連二次又被他打倒。
眼見天色已晚,陸大有送飯上崖,令狐沖将點倒了的田伯光放在岩石之後,風清揚則在後洞不出。
令狐沖道:“這幾日我胃口大好,六師弟明日多送飯菜上來。
”陸大有見大師哥神采飛揚,與數月來郁郁寡歡的情形大不相同,心下甚喜,道:“好,明兒我提一大籃飯上來。
”
陸大有下崖後,令狐沖解開田伯光穴道,邀他和風清揚及自己一同進食。
風清揚隻吃小半碗飯便飽了。
田伯光憤憤不平,食不下咽,一面扒飯,一面罵人,突然間左手使勁太大,拍的一聲,竟将一隻瓦碗捏成十餘塊,碗片飯粒,跌得身上地下都是。
令狐沖哈哈大笑,道:“田兄何必和一隻飯碗過不去?”田伯光怒道:“他媽的,我是和你過不去。
隻因為我不想殺你,比武之際,你這小子隻攻不守,這才占盡了便宜,哼!哼!他媽的那小尼——小尼——”他顯是想罵儀琳那小尼姑,但不知怎的,話到口邊邀,沒再往下罵了。
他連說了幾個“小尼,小尼”,叫道:“令狐沖,有種的再來鬥過。
”令狐沖道:“好!”挺劍而上。
這一場惡鬥,打得甚是兇險,令狐沖又施故技,每當田伯光的單刀砍過來時并不拆解,另以巧招剌他。
不料田伯光這次出手甚狠,刷刷兩刀,一刀砍中令狐沖大腿,一刀在他左臂上深深劃了一道口子,顯是鬧得惱了,雖不取他性命,卻要傷他四肢。
令狐沖又驚又痛,劍法散亂,數招之後便給田伯光踢倒在地。
田伯光甚是得意,将刀刃架在他喉頭,道:“還打不打?打一次便在你身上砍幾刀,縱然不殺你,也要你肢體不全,流幹了鮮血。
”令狐沖笑道:“自然再打!就算令狐沖鬥你不過,難道我風師叔祖袖手不理,任你橫行?”田伯光道:“他是前輩高人,不會跟我動手。
”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