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前,便都沒了聲息,想必都給他收了去。
突然間響聲大盛,不知有多少飛錐同時擲出,令狐沖知道這是“滿天花雨”的暗器手法,但以此手法發射暗器,所用的定是金錢镖,鐵蓮子等等細小暗器,這飛錐從破空之聲中聽來,每枚若無斤半,也有一斤,怎能數十枚同時發出?他聽到這驚人聲響,自然而然的身子往地下一伏,卻聽得向問天大叫一聲:“啊喲!”似是身受重傷。
令狐沖大驚,縱身過去,擋在他的前面,急問:“向先生,你受了傷嗎?”向問天道:“我——我不成了,你——你——快走——”令狐沖大聲道:“咱二人同生共死,令狐沖絕不舍你獨生!”隻聽得追敵大聲呼叫:“向問天中了飛錐!向問天中了飛錐!”白霧中影影綽綽,十幾個人影漸漸逼近。
便在此時,令狐沖覺得一股強勁無比的疾風從身右掠過,向問天哈哈大笑,前面十餘人紛紛倒地,卻原來他早将數十枚飛錐都接在手中,假裝中錐受傷,令敵人不備,随即也以“滿天花雨”手法發射了出去。
來追之敵本來均是身經百戰的高手,原不會輕易上當,但一來大霧彌天,視界不明;二來令狐沖惶急之聲出于真誠,令對方聽了,更加深信不疑;三來向問天居然也能以“滿天花雨”手法發射如此沉重的暗器,大出追敵者意料之外,是以追在最前的十餘人或死或傷,竟無一人幸免。
向問天抱起令狐沖,轉身又奔。
向問天道:“不錯,小兄弟,你倒講義氣。
”他對人輕易不加贊許,說這句話,是真正把令狐沖當好朋友看待了,須知自己适才假裝身受重傷,裝得極像,令狐沖居然不肯舍己逃生,實在是好漢子的行徑。
奔出二裡有餘,敵人又漸漸追近,隻聽得飕飕之聲不絕,暗器連續飛至。
向問天竄高伏低的閃避,奔得更加慢了。
又奔了數十丈,他将令狐沖放下,道:“我再來裝一次死。
”令狐沖心想:“隻怕他們學了乖,不會再上當。
”口中卻不言語。
不料向問天突然大喝一聲,沖入人叢之中,兵兵兵兵幾聲響,又再奔回,背上卻已負了一人。
他将那人雙手用自己手腕上的鐵鍊繞住,将他負在背上,這才将令狐沖抱起,向前奔跑,笑道:“咱們多了塊活盾牌。
”那人大叫:“别放暗器,别放暗器!”可是追敵置之不理,暗器發之不已。
那人突然大叫一聲:“哎唷!”背心上被暗器打中。
向問天背負活盾牌,手抱令狐沖,仍是奔躍異常迅速。
背上那人大聲叱罵:“王一崇,他媽的你不講義氣,明知我——哎喲,是袖箭,你奶奶的,容芙蓉你這騷狐狸,你——你借刀殺人。
”隻聽得噗噗噗之聲連響,那人叫罵之聲漸低,終于一聲不響。
向問天笑道:“活盾牌變了死盾牌。
”他不須顧忌暗器,提氣疾奔,轉了兩個山坳,說道:“到了!”籲了一口長氣,哈哈一笑,笑聲中充滿了歡愉之意,要知适才這十裡山道,實是兇險萬分,是否能擺脫追敵,向問天心中也殊無把握。
倘若隻是他自己一人,倒也不将生死放在心上,可是手中抱了個令狐沖,而這少年對自己又是義氣深重,那便無論如何非救他性命不可,既生患得患失之情,神氣便不如往日之潇灑了。
令狐沖一眼望去,心下微微一驚,眼前一條窄窄的石梁,通向一個萬仞深谷,所見到的石梁不過八九尺長,再過去便雲鎖霧封,不知盡頭。
向問天低聲道:“小兄弟,白霧之中是一條鐵索,可别随便踏上去。
”令狐沖道:“是!”忍不住心驚:“這石梁寬不逾尺,下臨深谷,已是危險萬狀,再換作了鐵索,以我眼前功力,絕難渡過。
”向問天從那“死盾牌”腰間抽了一柄長劍出來,遞給令狐沖,再将“盾牌”豎在身前,放開了纏在他手上的鐵鍊,靜待追敵。
隻等了一盞茶時分,第一批追敵已然趕到,正魔雙方的人物均有。
衆人見地形險惡,向問天作的是背水為陣之勢,倒也不敢逼近。
過了一會,追敵越來越多,均聚在五六丈外,大聲喝罵,随即暗器,飛蝗石,袖箭等紛紛打了過來。
向問天和令狐沖縮在“盾牌”之後,什麼暗器都打他們不到。
蓦地接一聲大吼,聲震山谷,一名莽頭陀手舞禅杖,向石梁沖來,那八九十斤的镔鐵禅杖一招“橫掃千軍”,朝向問天腰間砸到。
向問天一低頭,禅杖自頭頂掠過,相去尺許,跟着鐵鍊揮出,抽他胸骨。
那頭陀這一杖用力極猛,無法收轉擋架,當即向上一躍閃避。
不料向問天的鐵鍊急速移轉,卷住他的右足踝,乘勢向前一送,使的是借力打力之法,那頭陀立足不定,向前掙出,登時跌向深谷。
向問天一抖一送,已将鐵鍊從他足踝放開。
隻聽那頭陀驚吼之聲慘厲之極,一路自深谷中傳将上來,衆人聽了,無不毛骨悚然,不自禁的又各退開幾步,似怕向問天将自己摔下。
僵持半晌,忽有二人越衆而出。
一人手挺雙戟,另一個是個和尚,持一柄月牙鏟。
兩人并肩齊上,雙戟一上一下,戳往向問天面門與小腹,那月牙鏟卻往他左脅推倒。
這三件兵刃都是斤兩甚重,挾以渾厚内力,攻出時直是威不可當。
二人看準了地勢,教向問天無法向旁踏出,非以鐵鍊硬接硬格不可。
果然向問天鎖煉揮出,當當當三響,将雙戟和月牙鏟盡數砸開,四件兵刃上發出點點火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