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之時,劍尖斜指,仍是含有刺向對方小腹的含意。
那人嘿嘿一笑,道:“此招極妙。
”迥劍旁掠,消解了令狐沖這一劍。
二人你一劍來,我一劍去,霎時之間拆了二十餘招,但兩柄木劍始終未曾碰過一碰。
令狐沖隻覺對方劍法變化繁複無比,自己自從學了“獨孤九劍”以來,從未遇到過如此強敵,對方的劍法之中,自始至終,竟無分毫瑕隙可尋。
他謹依風清揚所授“以無招勝有招”的要旨,任意變幻。
那“獨孤九劍”中的“破劍式”雖隻一式,但其中于天下各門各派劍法要義兼收并蓄,無所不包,雖是“無招”,卻是以“普天下劍法之招數為根基”。
那人眼見令狐沖劍招層出不窮,每一變化均是從所未見,仗着經驗豐富,見聞廣博,兼之機變過人,一一予以化解,但拆到四十餘招之後,出劍已略感窒滞。
他将内力慢慢運到木劍之上,一劍之出,竟是隐隐具有風雷之聲。
但“獨孤九劍”之奇妙,絕不在和對方比拚内力,不論敵手的内力如何深厚,到了這“獨孤九劍”精微的劍法之下,盡歸落空。
可是令狐沖學成劍法以來,第一次心中生出懼怕之意,數次遇到險着,雖然仗着精妙劍法化解,背上卻已出了一身冷汗。
其實那人心中,驚懼之意更是厲害,數次看來必定可以得手,已将令狐沖迫得處于絕境,除了棄劍認輸之外,更無他法,但令狐沖總是突出怪招,非但将顯然已經無可救藥的困境解脫,而且乘機反擊,招數之淩厲,實是匪夷所思。
黃鐘公等四人擠在鐵門之外,從方孔中向内觀看。
那方孔實在太小,隻容兩人同看,而且那二人也須得是一用左眼,一用右眼。
兩個人看了一會,便讓開給另外兩人觀看。
初時四人見到那人和令狐沖相鬥,劍法之奇,令人不勝贊歎,看到後來,兩人劍法的妙處已然無法領略。
有時黃鐘公看到一招之後中苦苦思索其中精要的所在,想了良久,方始領會,但其時二人早已另拆了十餘招,這十餘招到底如何拆法,他是全然的視而不見了,駭異之餘,尋思:“原來這位風兄弟劍法之精,一至于斯。
适才他和我比劍,其實隻用了一成的力道。
别說他身無内力,我瑤琴上的‘七弦無形劍’奈何他不得,就算他内力充沛,我這無形劍又怎奈何他得了?他一上來隻須連環三劍,我當時便得丢琴認輸。
若是真的性命相搏,他第一劍便能剌瞎了我的雙目。
”
那“獨孤九劍”乃是敵強愈強,敵人若是武功不高,這“獨孤九劍”的精要之處反而發揮不出來。
此時令狐沖所遇的,乃當今武林中一位驚天動地的人物,武功之強,已到了常人所不可思議的境界,一經他的激發,“獨孤九劍”中種種奧妙精微之處,這才發揮得淋漓盡緻。
獨孤求敗若是複生,能遇到這樣的對手,也當是歡喜不盡。
須知使這“獨孤九劍”,除了劍訣劍術之外,有極大一部份依賴使劍者的靈悟,一到自由揮灑,更無規範的境界,使劍者天生的聰明智慧越高,劍法也是越高,每一場比劍,便如是大詩人靈感到來,作出了一首詩相似。
再拆了四十餘招後,令狐沖出招越來越是得心應手,許多妙詣竟是風清揚也未曾指點過的,遇上了這敵手的精奇劍法,那“獨孤九劍”中自然而然的生出相應招數,與之抗禦。
他心中懼意盡去,也可說全心傾注于劍法之中,更無恐懼或是歡喜的餘暇。
那人接連變換了八種上乘劍法,有的攻擊淩厲,有的招數連綿,有的小巧迅捷,有的威猛沉穩。
但不論他如何變招,令狐沖總是對每一路劍法應付裕如,竟如這八種劍法,每一種他都是從小便拆解純熟一般。
那人橫劍一封,喝道:“小朋友,這劍法到底是誰傳的?諒來風老并無如此本領。
”
令狐沖微微一怔,說道:“這劍法若非風老先生所傳,世上更有那一位高人能夠傳授?”那人道:“這也說得是。
再接我這路劍法。
”一聲長嘯,一劍倏地劈出。
令狐沖斜劍剌出,逼得他收劍回擋。
那人口中連連呼喝,竟似是發了瘋一般。
口中呼喝越急,出劍也是越快。
令狐沖覺得他劍法倒也無甚奇處,隻是他的呼喝卻是震得自己心煩意亂,勉強收束心神,和他劍法拆解。
突然之間,那人石破天驚般一聲狂嘯,令狐沖耳中嗡的一響,耳鼓都似被他震破,腦中一陣暈眩,登時人事不知,倒在地下。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隻覺腦袋痛得猶如裂了開來,耳中仍如雷霆大作,轟轟之聲不絕。
他眼睜一線,瞧出來漆黑一團,更不知身在何處,支撐着想要站起,渾身更無半點力氣。
他心中想:“我一定是死了,給埋在墳墓中了。
”一陣傷心,一陣焦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