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走到師父、師娘跟前,跪倒磕頭。
嶽不群冷冷的道:“可不敢當!”嶽夫人心中一酸,淚水盈眶。
任我行一手牽盈盈,一手牽着令狐沖,道:“走吧!”大踏步走向殿門。
解風,震山子,天門道人等自知武功不及沖虛道人,既然沖虛自承非令狐沖之敵,他們心下雖是将信将疑,卻也不敢貿然上前動手,自取其辱。
任我行正要跨出殿門,忽聽得嶽不群喝道:“且慢!”任我行回過頭來,說道:“怎麼?”嶽不群道:“沖虛道長大賢不和小人計較,這第三場可還沒比。
令狐沖,我來跟你比劃比劃。
”令狐沖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不由得全身顫動,懾嚅道:“師父,我——我——你——你——怎能——”
嶽不群的神情卻是泰然自若,說道:“人家說你蒙本門前輩風師叔的指點,劍術已深得華山派神髓,看來我也已不是你的對手。
雖然你已被逐出本門,但在江湖上揚名立萬,使的仍是本門劍法。
我管教不善,使得正教中各位前輩,都為你這不肖孩子嘔氣,若我不出手,難道讓别人來負此重任?我今天若是殺不了你,你就一劍将我殺了吧。
”說到後來,聲色俱厲,刷的一聲,抽出長劍,喝道:“你我已無師徒之情,亮劍!”令狐沖退了一步,道:“弟子不敢!”
嶽不群嗤的一劍,當胸平剌,正是華山派劍法中的一招“蒼松迎客”。
令狐沖側身一避,并不拔劍。
嶽不群接連又剌兩劍,令狐沖又避開了。
嶽不群道:“你已讓我三招,算得已盡了敬長之義,這就拔劍。
”任我行道:“沖兒,你再不還招,當真要将小命送在這兒不成?”令狐沖應道:“是。
”從腰間拔出了長劍。
他一劍在手,精神就定了一定,情知師父單憑劍法,決計殺不了自己,自己當然也決計不會傷了師父一根毫毛,但這場比試,是讓師父得勝呢,還是須得勝過師父?若在劍下故意容讓,輸了這一場,縱然自己身受重傷,也不打緊,可是任我行、向問天、盈盈三人卻得在少室山上苦受十年囚禁。
方證大師固是有道高僧,但左冷禅和少林寺中其他僧衆,難保不對盈盈他們三人毒計陷害,說是囚禁十年,然是否得保性命,挨過這十年光陰,卻難說得很。
若說不讓吧,自己自幼孤苦,得蒙師父、師娘教養成材,直與親生父母一般,大恩未報,又怎能當着天下英雄之前,将師父打敗,令他面目無光、聲名掃地?
這個天大的難題,當真無法索解,便在他心中猶豫不定之際,嶽不群已展開華山劍法,急攻了二十餘招。
令狐沖隻是以師父從前所授的劍法擋架,要知那“獨孤九劍”每一劍都是攻人要害,一出劍往往便是殺着,是以一時不敢出手。
他自習得“獨孤九劍”之後,見識大進,雖然使的隻是尋常華山劍法,劍上所生的威力自然的與俦昔大不相同,嶽不群連連催動劍力,始終攻不到令狐沖身前。
旁觀的人個個都是一流高手,一見令狐沖如此使劍,均知他有意相讓,并不是真的和嶽不群相鬥。
任我行和向問天相對瞧了一眼,目光之中都是深有憂色。
兩人這時不約而同的想起那日在杭州孤山梅莊中的一幕來,其時任我行邀令狐沖參預朝陽神教,許他擔當光明右使之位,日後還可出任教主,又允授他秘訣,用以化解将來“吸星大法”中異種内力反噬的惡果。
但這年輕人絲毫不為所動,足見他對師門十分忠義。
此刻更見他對舊日的師父師娘神色恭謹之極,簡直嶽不群便要一劍将他剌死,也是心所甘願。
他每出一招一式,全是守勢,如此鬥下去焉有勝望?
任我行和向問天都是才智絕高之士,眼見局面兇險異常,卻想不出解救之策。
目下情勢,不是令狐沖武功劍法不及對方,而是其中牽涉到師門恩義,憑着令狐沖的性子,他絕不肯勝過師父,更不肯當着這許多成名的英雄之前勝過師父。
若不是他明知這一仗輸了之後,盈盈等三人便要在少室山囚禁,隻怕拆不上十招,便已棄劍認輸了。
任向二人仿徨無計,相對又望了一眼,目光中便隻三個字:“怎麼辦?”
任我行轉過頭來,向盈盈低聲道:“你到對面去。
”盈盈自是懂得父親的意思,他是怕令狐沖顧念昔日師門之恩,這一場比試要故意相讓,他叫自己到對面去,是要令狐沖見到自己之後,想到自己待他的情義,便會出力取勝。
她輕輕嗯了一聲,卻不移動腳步。
過了片刻,任我行見令狐沖不住後退,左臂微微發顫,更是焦急,又向盈盈道:“到對面去。
”盈盈仍是不動,連“嗯”的那一聲也不答應。
她心中在想:“我待你如何,你早已知道。
你心中若是以我為重,決意救我下山,你自會取勝。
你若是以師父為重,我便是拉住你衣袖哀哀求告,也是無用。
我何必站到你的面前來提醒你?”盈盈為人,傲性極重,她覺得倘要自己有所示意之後,令狐沖再為自己打算,那是無味之極了。
令狐沖随手揮灑,将師父攻來的劍招一一擋開。
他若要還擊,早能逼得嶽不群棄劍認輸,眼見師父劍招中破綻大露,始終不出手攻擊。
嶽不群早已明白他的心意,運起紫霞神功,将華山劍法發揮得淋漓盡緻。
他既知令狐沖不會還手,每一招便全是進手招數,不再顧及自己劍法中是否有破綻空隙。
這麼一來,劍法威力何止大了一倍!旁觀衆人見他劍法精妙,又是占盡了便宜,卻始終無法刺中令狐沖,又見令狐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