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把手,乃是外門的短打兵刃,若是一對,便是“乾坤圈”之類了。
令狐沖站在最前,伸手一抄,接了過來,不由得微微苦笑,心想這賈布真是極工心計,這鋼圈外緣鋒利如刀,一轉之下,便可将手臂割斷,但舞動起來,不論舞得如何迅捷,總因兵刃太短,無法擋開飛射過來的水箭。
賈布厲聲喝道:“既是答應,快快下手!别要拖延時刻,妄圖救兵到來。
我叫一、二、三!若不斷臂,毒水齊發。
一!”令狐沖低聲道:“我向前急沖,兩位跟在我身後!”沖虛道:“不可!”賈布叫道:“二!”令狐沖左手将鋼圈一舉,心想:“方證大師和沖虛道長是我恒山客人,說什麼也不能讓他二位受傷害。
他‘三’字一叫出口,我擲出鋼圈,舞動袍袖沖上,隻要毒水都射在我身上,他二位便有機會乘隙脫身。
”隻聽得賈布叫道:“大家預備,我要叫‘三’了!”
便在賈布這“三”字一出口之際,隻聽得靈龜閣中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喝道:“且慢!”跟着似有一團綠雲冉冉從閣頂飄落,擋在令狐沖身前,正是盈盈。
令狐沖急叫:“盈盈,退後!”盈盈反過左手,在身後搖了搖,叫道:“賈叔叔,黃面尊者在江湖上好響的萬兒,怎地幹起這等沒出息的勾當來啦!”賈布道:“這個——大小姐,你——退開,别淌混水。
”盈盈道:“你在這裡幹甚麼來着?東方叔叔叫你和上官叔叔來送禮給我,你怎地受了嵩山派左冷禅的賄賂,竟來對恒山掌門無禮?”賈布道:“誰說我受了左冷禅的賄賂?我奉有東方教主密令,捉拿令狐沖送交總壇。
”盈盈道:“你胡說八道。
教主的黑木令在此。
教主有令:賈布密謀不軌,一體教衆見之即行擒拿格殺,重重有賞!”說着右手高高舉起,果然是一根黑木令牌。
賈布大怒,喝道:“放箭!”盈盈道:“東方教主叫你殺我嗎?”賈布道:“你違抗教主令旨——”盈盈叫道:“上官叔叔,你将叛徒賈布拿下,你便升作光明左使。
”賈布位居上官雲之上,上官雲自負武功較他為高,本來有些心病,一聽盈盈的呼喚,不禁登感遲疑。
他自然知道盈盈是前任教主之女,東方教主向來對她十分尊重,雖然聽說任教主重入江湖,謀複教主之位,料想東方教主和任大小姐之間定将不少糾葛,但要他此刻指揮部屬向盈盈發射毒水,卻是萬萬不能。
賈布又叫:“放箭!”他那些部屬一直視盈盈有若天神,又見她手中持有黑木令,卻如何敢對她無禮?
正僵持間,靈龜閣下忽然有人叫道:“火起,火起!”紅光一閃,黑煙沖上,正是樓閣底下着了火。
盈盈叫道:“賈布,你好狠心,為何放火燒死你的老部下?”賈布怒道:“胡說八——”盈盈叫道:“快下去救火!”向前沖去,令狐沖、方證、沖虛三人乘勢奔前。
這三個人是何等的身手,盈盈現身之後造成了這一空隙,三人立即一沖而前,破窗而入。
三人一沖入閣内,毒水機弩即已無所施其技。
令狐沖搶到真武大帝座前,提起一隻燭台,右臂一振之下,蠟燭飛出。
他知道毒水實在太過厲害,祇須身上濺到一點,那便後患無窮,眼見方證、沖虛二人掌劈足踢,下手毫不容情,霎時之間已料理了七八人,他提起燭台,當作劍使,手臂一擡,便剌入了一人咽喉,頃刻間殺了六人。
賈布與上官雲這次來到恒山,共攜帶四十口箱子,每口箱子二人扛擡,一共有八十名漢子。
這八十人其實均是朝陽神教中的得力教衆,雖非第一流高手,武功卻均頗為了得。
四十人分布于懸空寺四周,其餘四十人便取了裝在箱中的機弩,分自神蛇閣、靈龜閣中出襲。
令狐沖等三人片刻間将賈布手下的二十人屠戮殆盡,毒水機弩散了一地。
賈布手持一對判官筆,正和盈盈手中一長一短的雙劍鬥得正緊。
令狐沖和盈盈交往,初時是聞其聲而不見其人,随後是見其威懾群豪而不知其所由,感其深情而不知其所蹤。
當日她手殺少林弟子,力鬥方生大師,令沖狐也隻是見其影而不見其形,直至此刻,才是初次正面見到她和人相鬥。
隻見她身形輕靈,倏來倏往,劍招攻人,部位奇特,長短劍或虛或實,極盡飄忽,雖然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便在眼前,令沖狐心中,仍是覺得飄飄缈缈,如煙加霧。
那“黃面尊者”賈布所用的一對判官筆尺寸雖無異狀,但份量顯然極重,揮舞之際,發出有似鋼鞭鐵戟一般的聲息。
盈盈的雙劍始終不和他一對判官筆相碰。
賈布的筆招每一招都指向盈盈身上各處大穴,但總是差之毫厘。
方證大師喝道:“孽障,還不撤下兵刃就擒?”賈布鬥得興發,雙筆歸一,疾向盈盈喉頭戳了過去。
令狐沖吃了一驚,生怕盈盈避不開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