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墓旁葬了,令狐沖又是大哭了一場。
次日清晨,盈盈說道:“沖郎,你傷口怎樣?”令狐沖道:“這一次傷得并不太重,不用擔心。
”盈盈道:“那就好了。
咱倆住在這裡,已為人所知。
我想等你休息幾天,咱們換一個地方。
”
令狐沖道:“那也好。
小師妹有她媽媽相伴,也不怕了。
”盈盈從懷中取了一本冊子出來,正是鮑大楚從嶽不群身上搜出來的,說道:“這本辟邪劍譜,累得你華山門中家破人亡,實是個大大的禍胎。
”說着将那冊子撕得粉碎,在嶽夫人和嶽靈珊的墓前燒了。
令狐沖歎道:“我師父一生正直,為了練這邪門劍法,這才性情大變。
”盈盈道:“你說得是,這不是辟邪劍法,該叫作‘邪門劍法’才對。
這劍譜流傳江湖,遺害無窮。
咱們毀了一部,在林平之心中尚有一部,不過我猜想他不會全本錄給左冷禅和勞德諾看。
林平之這小子心計甚深,豈肯心甘情願的将這劍譜給人?”令狐沖道:“左冷禅和林平之雙眼都盲了,林平之真要傳這劍法,也隻是口授,不用手錄,但勞德諾眼睛不瞎,卻占了便宜。
這三人都是十分的聰明深沉之人,聚在一起勾心鬥角,不知結果如何。
以二對一,林平之怕要吃虧。
”
盈盈道:“你真要設法保護林平之嗎?”令狐沖瞧着嶽靈珊的墓,說道:“我實不該答應小師妹去保護林平之。
這人豬狗不如,恨不得将他碎屍萬段,如何又能去幫他?隻是我答應過小師妹的,若是食言,她在九泉之下,也是難以瞑目。
”盈盈道:“她活在世上時,不知道誰真的對她好,死後有靈,應該懂了。
她不會再要你去保護林平之的!”
令狐沖搖頭道:“那也難說,小師妹對這林平之一往情深。
明知他對自己存心加害,卻也不忍他身遭災禍。
”盈盈心想:“這話倒是不錯,換作了我,不管你待我如何,我總是全心全意的待你好。
”
令狐沖在山谷中又将養了十餘日,新傷也已好了七八成,眼見嶽靈珊墓上青草已長,當下在兩個墓前行了禮,與盈盈相偕離去。
此處仍是在河南境内,二人不願被人認出,仍是喬裝改扮,化裝為一個鄉農,一個農家姑娘。
令狐沖挂念着恒山派的一幹女弟子,說道須到恒山一行,将掌門之位傳給儀清,此後心無挂礙,便可和盈盈浪迹天涯,擇地隐居了。
盈盈道:“那林平之的事,你又如何向你過世的小師妹交代?”令狐沖搔頭道:“這是我最頭痛的事,你最好别要提起,待我見機便是。
”盈盈微微一笑,不再說了。
二人雇了大車,徑向北行。
不一日到了山西省境,離恒山尚有七八日路程,這一晚二人在升平鎮上借宿。
一路之上,盈盈甚是固執,定要和令狐沖在兩家客店中分别而住。
令狐沖知她臉嫩,最怕給熟人撞見,惹起閑言閑語,心想:“我和你在荒山野嶺中同住數十日,旁人要說閑話,早已說了。
何況我和你日後總是夫婦之分,又何必理人家說甚短長?”但這種事情,隻好由她,也不跟她違拗。
好在這升平鎮是晉南大鎮,鎮上有好幾家客店,二人仍是分店而居。
睡到半夜,忽聽得有幾個人在低聲争辯。
客店中半夜三更仍有人吵鬧,原是常事,令狐沖也不在意,卻聽得一個人粗聲粗言,連說了幾句“恒山派”。
他本來睡得迷迷糊糊,然一聽到“恒山派”三字,立時警覺,側耳傾聽。
說話之人隔着院子,住在對面的一座客房之中,大家都壓低了嗓子說話,但令狐沖内功精進,這一留神細聽,便聽得清清楚楚,隻聽得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說道:“咱們在恒山别院住了這麼久,說來其實也是恒山派座下之人。
今日回去攻打恒山派,如何對得住令狐公子?”
令狐沖吃了一驚,背上不禁出了一陣冷汗,心想:“他們是恒山别院中人?要去攻打恒山派,卻是為何?天可憐我,卻教我聽見了。
”隻聽那粗嗓子的道:“張夫人,你們女人家就是婆婆媽媽,咱們雖然在恒山别院中住過,咱們可不是尼姑,怎能說是恒山派中人?令狐公子跟咱們素無瓜葛,大夥兒所以捧他,還不是瞧着聖姑的臉面。
令狐公子奸殺華山派嶽姑娘,聽說聖姑氣惱得很,早已不理他了。
”
令狐沖一聽到“張夫人”三字,登時記起,這幹人最初是在黃河邊上遇到的,一夥共有七人,除了張夫人外,尚有桐柏雙奇、長發頭陀仇松年、西寶和尚、玉靈道人、以及“雙蛇惡乞”嚴三星。
這七人為了要得辟邪劍譜,曾圍攻青城掌門餘滄海,其後也曾随己去攻打少林寺,在恒山别院居住。
那粗嗓子的,便是頭陀仇松年了。
張夫人道:“江湖上這種流言,十九是假,恒山派多少青年女尼,令狐公子沒半分淫邪之行,又怎會去強奸嶽姑娘?何況聖姑比嶽姑娘美貌十倍,對他如此傾心。
這種謠言,聽着沒的污了雙耳。
”仇松年笑道:“你們婦道人家,就不懂得男人的心了。
男人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