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五十上下年紀,又矮又瘦,黑黝黝的一張臉,兩撇燕尾須,長不盈寸,身形矮健。
他身後兩人一個身形極高,另一個是胖子。
隻聽見那瘦子當先發話道:“陸老英雄别來無恙,可還認得你這手下敗将的焦文期麼?”陸菲青心中一震,怎麼焦文期這魔頭今晚找上來了。
原來焦文期是關東六魔中的第三魔,十多年前和陸菲青在直隸言語失和,動過一次手。
當時陸菲青手下留情,未曾趕盡殺絕,隻打了他一掌。
不想焦文期引為奇恥大辱,誓報此仇,這次受官府之聘,赴天山北路辦理一件要事,無意中得知了陸菲青的行蹤,于是率領了陝甘總督府中兩名高手,也不通知當地官府,半夜裡來找陸菲青。
這些年來焦文期潛下苦功,把鐵琵琶手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他在掌上栽了跟鬥,決心要在掌上找回來。
陸菲青拱手道:“原來是無文期焦三哥,十多年不見,竟認不出來了。
這兩位是誰,焦三哥給我引見引見。
”焦文期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指着那胖子道:“這是我的盟弟羅信,人稱鐵臂羅漢。
”指着那高身材的人道:“這是兩湖豪傑玉判官賀人龍。
你們多親近親近。
”羅信和賀人龍都向陸菲青拱拱手,說了聲:“久仰,久仰。
”
陸菲青道:“這種窮山僻壤居然蒙三位大駕光臨,真是夢想不到。
不知三位有何見教。
”焦文期冷然道:“陸老英雄,十五年前,我拜過你老一掌之賜,這隻怨我學藝不精,總算我骨頭硬,命不該絕,這幾年來又學到了三招兩式的毛拳,又想請你老别見笑指教指教,這是為私。
你老名滿天下,朝廷裡要你去了結幾件公案,我兄弟三人專誠拜訪,就是來促請大駕,這是為公。
”
陸菲青明知今晚非用武力決勝敗不可,可是數十年來養氣練神,少年時的豪氣已消磨殆盡,當下對焦文期拱手道:“焦三爺,你我都是五六十歲的人了,當年我得罪你的地方,這裡給你賠禮了!”說罷就是一揖。
那高身材的玉判官賀人龍“呸”了一聲,大聲罵道:“不要臉!”陸菲青眸子一翻,釘住了賀人龍說道:“我陸菲青在江湖上,幾十年來薄有微名,平生還沒做過一件給武林兄弟瞧不起的事來。
”他轉面向焦文期道:“你焦三爺剛才說來找在下是既為私又為公,當年我們年輕好勝,現在說來不值一笑,你焦三爺要找當年過節,我這裡給你貼過了禮。
至于說到公事,我陸菲青還不緻于這樣不要臉,去給滿清做鷹犬,你們要拿我這幾根老骨頭去升官發财,嘿嘿,請來拿吧!”這番話把三人可都損了。
陸菲青道:“你們三位是一齊上呢,還是那一位先上?我瞧還是這位賀爺先請吧。
”
大胖子羅信猛道:“有你這麼多說的!”沖過來對準陸菲青面門就是一拳,陸菲青不閃不讓,在拳到面前隻有數寸時,左掌直切羅信右拳脈門,羅信料不到對方來勢如此之快,連退三步,陸菲青也不追趕,羅信定了一下神,施展五行拳又猛攻過來。
這時焦文期和賀人龍都已退在一旁監視,兩人各有打算。
焦文期是一心報仇,自己這些年來在鐵琵琶上雖痛下功夫,本領已大非昔比,但當年領教過陸菲青的無極玄功拳,實在是非同小可,他想先讓羅信和賀人龍消耗陸菲青一點氣力,自己再上場,賀人龍卻滿心想拿到欽犯,讓總督給他保薦一個功名。
這裡羅信和陸菲青已打得熱鬧非凡。
五行拳的拳招全取攻勢,一招才發,二招又到,一刻也不容緩,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連續不斷,也是外家中的厲害拳術。
羅信數擊不中,突發一拳,用五行拳中的“劈”字訣,劈拳屬金,劈拳過去,又施“鑽”拳,鑽拳屬火,在長拳中又叫“沖天炮”,沖打上盤。
陸菲青的招術,似慢實快。
一瞬之間兩人已拆了十多招,羅信正用“崩”拳一挂,接著“橫”拳一闩,忽然不見了陸菲青的人影,急忙轉身,見陸菲青已繞在身後,情急之下,想拉住陸菲青手腕。
羅信自恃身雄力大,不怕和對方硬拼,那知陸菲青長袖飄飄,非但抓不到手腕,連衣服也沒碰到一點。
羅信發了急,拳勢一變,用擒拿手雙手一抓,陸菲青也不還招,隻在他身邊轉來轉去。
數招之後,羅信見有可乘之機,右拳一拳揮去,料到陸菲青必向左一讓,随即伸手向他左肩抓來,一抓到手,心中大喜,那知不抓猶可,一抓之下,自己一個肥大的身軀竟平平的橫飛出去,篷的一聲,重重實實的摔在三丈之外。
他猛摔一交,眼前金星亂迸,雙手一撐,坐起身來,半天摸不着頭腦,傻楞楞的坐着發呆,口中喃喃咒罵:“媽巴羔子,奶奶雄,怎麼攪的?”
原來陸菲青用的是内家拳術中的上乘功夫,叫做“沾衣十八跌”,功夫深的人,敵人隻要一沾到衣服,自己就會直跌出去,是當年“千跌張”傳下來的秘術,其實也是借勢用勁之法。
陸菲青功力雖還不會令敵人沾衣就跌的地步,但羅信出盡力氣來向他身體,一沾到他身體,就被他一個反勁直倒出去。
羅信坐在地上發楞,焦文期雙眉一皺,低聲喝道:“羅賢弟起來!”賀人龍一聲不作,一個“雙龍搶珠”,雙拳向陸菲青擊來。
陸菲青身影一晃,人影無蹤,賀人龍背上被拍了一下,隻聽見背後說:“你再練十年!”賀人龍急轉過身,又不見了陸菲青,想再轉身,不意臉上被拍拍兩記耳光,手法奇重,兩邊臉頓時都腫了起來,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