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
童兆和啊啊的叫不出聲來。
兩個镖師抄起兵刃,趕了出去。
閻世魁站起身來,馬上把放在身旁的五行輪拿在手裡。
他弟弟閻世章聞聲趕來,兩兄弟站在一起,他們隻是保護那個紅布包袱,并不追敵,怕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童兆和把泥塊吐了出來,王八羔子、祖宗十八代的亂罵。
閻世章冷冷的道:“一向隻聽見狗吃屎,今兒可長了見識,連泥巴也吃起來啦!”
镖師戴永明、錢正倫一個拿了一條軟鞭,一個拿了一柄單刀從外頭跑進來說:“點子逃啦,沒瞧見。
”這一切陸菲青全看在眼裡,他看那口齒輕薄的童兆和一副狼狽相,心中暗自好笑,忽然看見東牆角上人影一閃。
他裝着沒事般踱到外面,這時天色已黑,他躲在客店西牆腳下,隻見一條人影從屋角跳下來,落地無聲,向東如飛奔去。
陸菲青想見識這位剛才請童兆和吃泥巴的是何人物,施展輕功,悄沒聲的跟在那人後面,他雙手仍舊捧着茶壺,長衫也不捋起。
他數十年苦練的輕功已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雖然好整以暇,但步伐快速,前面的人絲毫未覺。
一時之間,兩人跑出了五六裡地。
前面的人身材苗條,行動婀娜,似乎是一個女子,但輕功也極高明。
過了個山坡,前面是黑壓壓一片森林,那人直穿入林中,陸菲青也跟着追去。
樹林中落葉枯枝,滿地皆是,一踏上去,沙沙作聲,陸菲青怕前面的人發覺。
腳步稍慢,一瞬之間,已不見了那人的影子。
江湖上常言道:“遇林莫入”,因為林中樹木遮掩,最易受人暗算,陸菲青不敢過份逼近,正想退出。
忽然雲破月現,一片清光在林隙樹梢上照射下來,滿地樹影淩亂,隻見遠處黃衫一閃,那人已出了樹林。
陸菲青跟到樹林邊緣,掩在一株大樹後面向外張望,對面竟是一大片草地,草地上搭着八九個帳篷。
他好奇心起,有心要去窺探一番。
靜待兩個守望的人轉過去,提氣一個“燕子三抄水”,躍到了篷帳外一頭駱駝身後,守望者未發覺。
他藝高人膽大,彎身走到中間最大的帳篷背後,伏地一聽,篷帳裡有人在慷慨激昂的說話,話是維語,說的又快,他雖在塞外多年,但這些話大半不懂,他輕輕掀起帳幕底一角,向裡張望。
帳幕中點着兩盞油燈,高高矮矮的坐了許多人,看模樣就是白天路上遇到的那個沙漠商隊。
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咭咭咯咯的說起話來,陸菲青移眼望去,見說話的正是那黃衫少女。
她話聲一停,手腕一翻,從腰間拔出一把精光耀眼的匕首。
黃衫女郎用匕首刀尖在自己左手食指上一刺,幾滴鮮血滴在馬乳酒裡。
帳篷中其餘的維人也都紛紛拔出佩刀來,滴血酒中。
黃衫女郎叫他“爹”的這高個子維人高舉酒杯,大聲說了幾句話,陸菲青隻聽懂幾個字,什麼“可蘭經”、“故鄉”。
那黃衫女郎也說話了。
也聲音清脆朗朗,陸菲青聽懂大半,隻聽見她說:“不奪回神聖的可蘭經,誓死不回故鄉。
”所有的維人都轟然宣誓。
陸菲青在黯淡的燈光之下,見他們臉上都露出一副堅毅憤慨的神色。
大家說罷,舉杯一飲而盡,低低議論,似乎是在商量什麼步驟。
陸菲青聽不清楚,心頭捉摸,大概這群維人有一部他們視為聖物的經書給人奪去了,現在要去奪回來。
陸菲青這一猜想并沒猜錯,原來這群維人是天山北路的一個遊牧部落。
他們這一部落人多勢衆,一共有近二十萬人。
那高的叫木卓倫,是這一部落的首領,武功卓絕,仁義公正,極得族人的愛戴。
黃衫女郎是他的女兒,名叫霍青桐。
她是天山奇俠陳正德的夫人關明梅的得意愛徒,已深得天山派武功的真傳,陳正德和關明梅都是天山派中卓逸不群的人物,号稱天山隻鷹,兩人年紀都已六十多歲,然而夫妻見了面就吵嘴,分開了又互相想念,真想念,真是一對老歡喜冤家。
霍青桐常常從中調解,但也沒有什麼效果。
她愛穿黃衫,小帽上經常插一根翠綠羽毛,因此得了一個漂亮的名号,天山南北武林中人,很多知道“翠羽黃衫霍青桐”的名頭。
他們這族人主要以遊牧為生,清廷勢力擴充到回部後,征斂越來越多。
木卓倫起初還想委曲求全,盡量設法供應。
哪知滿官貪得無厭,弄得他們民不聊生。
木卓倫和族人一商量,大家覺得這樣下去實在沒有生路,派人幾次到伊犁向滿官求情,要求減少征賦,豈知征賦沒有減少,反而引起了清廷的疑慮。
兆惠偵知這一族有一部祖傳下來的手抄可蘭經,這部經書得自回教聖地麥加,數十代來由首領珍重保管,成了他們這一族的聖物,于是乘木卓倫遠出之際,派遣高手去把這部經書搶了來,他們以此為要挾,就不怕維人反抗。
閻世魁背上那個紅布包袱中,藏的就是這部可蘭經。
木卓倫在大漠召開大會,立誓就是埋骨關内,也要使這部經書物歸原主。
陸菲青得知這些維人的圖謀與己無關,不想再聽下去,正想抽身回去,忽見帳中回人全都伏下地來祈禱。
他連忙站起,哪知這一瞬之間,霍青桐眼尖,已見帳外有人窺探,在父親耳邊低聲說:“外邊有人!”一長身縱出帳來,隻見一個人影正向樹林跑去,她手一揚,一顆鐵蓮子向他打去。
陸菲青正拟穿入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