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按,一借力,輕輕飛身上馬。
餘魚同贊道:“四哥好俊功夫!”駱冰嫣然一笑,上馬提缰,三騎連辔往東。
那三人走後不久,一個少年奔到客店門口,那正是戲弄了張召重的李沅芷。
她将進店門,隻見一人從店門出來騎上了馬,那人形容猥瑣,看是鎮遠镖局的镖頭童兆和。
李沅芷也不在意,回進房去改換女裝,她想,目下暫時穿女裝,和媽媽在騾車裡一起坐幾天,那個張大人本領再大,他也奈何我不得。
餘魚同等三人問清了到鐵膽莊的途徑,放開馬向東南奔去,一口氣走出十五裡地,一問行人,知過去不遠就是鐵膽莊。
駱冰心中暗暗欣慰,她知道隻要一到鐵膽莊,丈夫的性命就算是救下來了。
鐵膽莊周仲英威名遠震,在西北黑白兩道無人不敬,天大的事也擔當得起,隻要緩得一口氣,紅花會大援一到,那麼六扇門的鷹爪子就是來千軍萬馬,也總有法子對付了。
駱冰正想得意,忽聽馬蹄聲急,迎面奔過來三乘馬。
馬上兩個是精壯漢子,另一個白須如銀,臉色紅潤,玱玱啷啷的弄着兩個大鐵膽。
他們交錯而過時,向文泰來等看了一眼,好像有點詫異,六騎馬都跑得很快,霎時已離開數十丈。
餘魚同忽道:“四哥四嫂,那位恐怕就是鐵膽周仲英。
”駱冰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是周老英雄?”餘魚同道:“你不見他手中拿着兩個鐵膽嗎?”文泰來道:“多半是他。
但我們和他從來沒有見過面,他又走得這樣快,怕有什麼急事,半路上攔住他問姓名,總顯得不妥。
咱們到了鐵膽莊再說吧。
”
三騎馬片刻就到了鐵膽莊,隻見莊外有一條小河環繞,小河兩岸遍植楊柳,莊外設有碉堡,還有望樓吊橋,氣派甚大。
莊丁把三人請進莊去,在大廳上坐下獻茶。
一位管家模樣的中年漢子出來接待,自稱姓宋,名叫善朋,随即請教文泰來等三人姓名。
三人據實說了。
宋善朋聽說他們是紅花會中人物,微微一驚,說道:“聽說貴會一向在江南開山立櫃,很少到塞外來呀。
不知三位找我們老莊主有什麼教?真是不巧得很,我們老莊主剛出去。
”他一面細細打量來人,紅花會這幫會是久仰大名,隻是他知道紅花會與老莊主素無來往,這次突然來訪,不知是善意還是惡意,很是捉摸不定,言辭之間,不免顯得遲疑冷淡。
文泰來一聽周仲英果然不在家,陸菲青那封信也就拿不出來了,他鑒貌辨色,見宋善朋雖然禮貌恭謹,但一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神情,心中微微有氣,當下說道:“既然周老英雄不在家,我們就此告退。
我們來拜訪也沒有什麼要緊事,隻是久慕周老英雄威名遠震,無非來順道瞻仰的意思。
”說罷扶着椅子站了起來。
宋善朋道:“不忙不忙,請用了飯再走吧。
”一面向一個莊丁輕輕說了幾句話,那莊丁點頭而去。
文泰來堅說要走。
宋善朋道:“那麼請稍待片刻,否則周老莊主回來,要怪我怠慢了貴客。
”說話之間,一個莊丁捧出一隻盤子來,盤裡放着兩隻元寶,三十兩一隻,一共是六十兩銀子。
宋善朋接過來,對文泰來道:“文爺,這點不成敬意。
三位遠道來到敝莊,我們沒有好好招待,這點點盤費請賞臉收下。
”
文泰來一聽,心中大怒,他想我危急來投,你把我當成江湖上打抽豐的來啦。
他生平行俠仗義,隻要有人求他,從未求過人,這次到鐵膽莊來真是萬分委曲,那知遇上這件事。
駱冰一見丈夫臉上變色,知道她性烈如火,緊緊在他手上一捏,叫他别發脾氣。
文泰來按捺住怒氣,伸手把兩隻元寶拿了,說道:“我們來到寶莊,可不是為打抽豐,宋朋友把我們看小啦。
”宋善朋連說“不敢”,心裡說:“你不是打抽豐,怎麼銀子又要拿?”他知道紅花會聲名大,所以送的盤費特别從豈。
文泰來“嘿嘿”一聲冷笑,把銀子放回盤中,說道:“我們就此告辭”。
宋善朋一看銀子,大吃一驚。
兩隻好端端的元寶,已被文泰來潛用掌力,捏成一個扁扁的銀餅。
宋善朋見文泰來露了這一隻手,心中又恚怒又急,知道自己走了眼,今天可看錯了人。
他想:“這人本領不小,怕是來尋仇找晦氣的。
”忙向莊丁輕輕囑咐了幾句,叫他快到後堂去報知大奶奶,自己直送出莊去,連聲道歉。
文泰來不再理他。
三個莊丁把客人的馬匹牽來,文泰來與餘魚同向宋善朋一抱拳,說聲“叨擾”,随即上馬。
駱冰從懷裡摸出一錠約摸十兩重的金子來,遞給牽着她那頭馬的莊丁,說道:“辛苦你啦,這小意思你們三位喝杯酒吧。
”說着向另外兩個莊丁一擺手。
這十兩金子的價值,超出宋善朋所送的那兩隻銀元寶豈止數倍,那莊丁一世辛苦也未必積得起,他手中幾時拿到這樣沉甸甸的一塊金子,還不敢信是真事,歡喜得“謝”字也忘了說。
駱冰一笑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