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菲青冒着大雪,縱馬往西奔去,過長嶺時,見昨日嶺上維人與镖行惡戰所留下來的血漬已被雨水沖得幹幹淨淨。
他一口氣奔出四五十裡地,到了一個小市集,一番馳騁,精神愈長,可是馬力已疲,他放松了缰,緩緩進入市集。
天色宋黑,正可繼續趕路,但那匹馬嘴邊盡泛白沫,氣喘不已。
文泰來之事勢如星火,後援早到一刻好一刻,心中正自委決不下,忽見市集盡頭有一個維人手牽着兩匹馬,東西探望,似乎在等什麼人。
他見那兩匹馬身高肥胖,毛色光潤,不由得心動,走上前去打手勢問他肯不肯賣。
那維人搖搖頭。
陸菲青取出衣囊,摸出一錠大銀,約摸有四十兩,那維人仍是搖頭。
陸菲青心中焦躁,把衣囊一倒,囊中六七錠小銀子都倒了出來,連大錠一起遞過去!那維人揮手叫陸菲青走開,似乎說馬是決不賣的,不必在此啰唆。
陸菲青好生失望,把銀子放回囊中。
那維人忽然瞧見他手掌中和銀子一起倒出來的一顆鐵蓮子,伸手取了過來,望着上面刻着羽毛仔細端詳。
原來這是霍青桐用來打陸菲青而被他用茶壸接過來的暗器。
那維人做手勢,問這顆鐵蓮子是那裡來。
陸菲青靈機一動,打手勢表示,那個頭上插羽毛、手中使寶劍的維族少女是他朋友,這顆鐵蓮子是她送的。
那維人點點頭,又仔細看了一下鐵蓮子,放還陸菲青掌中,将一匹駿馬牽過來,把缰繩交給了他。
陸菲青不由得大喜,忙再取出銀子。
維人搖手不要,把陸菲青原來騎的馬牽過來,轉身就走。
陸菲青心道:“瞧不出這個小姑娘,在維人當中有這樣大的聲勢,一顆鐵蓮子竟如令箭一般。
”
原來這維人正是霍青桐的族人。
他們這次大舉東來劫奪可蘭經,沿站布置了人馬,以便調動人手,傳遞消息。
他見陸菲青持有霍青桐的鐵蓮子匆匆西行,以為一定是他們的幫手,所以毫不猶豫的把馬換給了他。
陸菲青縱馬疾馳,在前面市鎮上又遇到了維人,他把鐵蓮子一取出,即刻又換到了一匹新馬。
這次更加來得容易,因為維人每匹馬後腿上都烙有自己部族的印記,他拿去調的就是他們自己部族中的馬,當然更無懷疑。
陸菲青一路換馬,在馬上吃點幹糧,也不睡覺,一日一夜趕了六百多裡路,第二日傍晚趕到了安西。
一進城就取出文泰來給他的那朵紅花插在襟頭。
陸菲青雖然武功精湛,但一日一夜馬不停蹄的奔馳下來,也已感到十分疲累。
他插上紅花走不上幾步,迎面就有兩個短裝漢子過來,邀他赴酒樓用飯,陸菲青也不推辭。
到了酒樓,一個漢子陪他飲酒,另一個說聲“失陪”就走了。
陪着他的人對他執禮甚恭,不敢多問,隻一味叫菜勸酒。
喝了三杯酒,隻見門外匆匆進來一個人,向着陸菲青作了一揖。
陸菲青忙站起來還禮,見那人穿着一件青布長衫,大約三十歲年紀,雙目炯炯,英氣逼人。
那人請教陸菲青姓名,陸菲青說了。
那人道:“原來是武當派的陸老前輩,我常聽趙半山趙三哥說起您老的大名,仰慕得了不得,今日能夠相會,真是幸事。
”陸菲青道:“請教老哥尊姓大名。
”那人道:“晚輩名叫衛春華。
”原先陪陸菲青喝酒的人道:“老英雄請寬坐。
”向陸菲青和衛春華兩人行了一個禮走了。
衛春華道:“敝會的少舵主和許多弟兄們都在這裡,他們知是老前輩光臨,一定早來迎接了。
老前輩不知是否可以賞臉移步,好讓大家拜見。
”陸菲青道:“好極了,我趕來是有要緊事奉告各位。
當下衛春華在前帶路,走出酒樓,酒樓的人也不向他們算酒錢。
陸菲青心想,看來這酒樓是紅花會的聯絡處所。
兩人上馬向城外跑去。
衛春華問道:“老前輩已經遇到了我們的文四哥文四嫂?”陸菲青道:“是啊,你怎樣知道的?”衛春華道:“老前輩身上那朵紅花是文四哥的,這花有四瓣花瓣。
”陸菲青一看果然如此。
不一會,到了一所道觀前面。
陸菲青見這所道觀前後古木參天,氣象很是宏偉,觀前一塊匾額寫著“玉虛道院”四個大字。
心想:“不意在這邊塞之區還有如此規模的道觀。
”道觀前面有兩個道人站着,見了衛春華态度很是恭謹。
衛春華把陸菲青迎了進去,一個小道童獻上茶來。
衛春華在道童耳邊說了幾句話,道童點頭進去。
陸菲青剛要舉杯喝茶,隻聽見内堂一個聲音大叫:“陸大哥,你可把小弟想死了……”話聲未畢,人已跑到跟前,正是陸菲青當年的刎頸之交趙半山。
老友相見,真是說不出的歡喜。
趙半山一疊連聲的問:“這些年來在哪裡?怎麼會到這裡來的?”陸菲青且自不答,說道:“趙賢弟,我們要緊事先談。
你們的文四當家現在可在難中。
”當下将文泰來與駱冰的事大略一說,趙半山和衛春華兩人聽得慘然變色。
衛春華沒有聽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