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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劍氣沉沉發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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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放了。

     陳家洛向乾隆道:“小弟這幾位朋友都是粗魯之輩,不懂得禮數,仁兄幸勿見責。

    ”乾隆幹笑幾聲,舉手說道:“今日會見這幾位英雄好漢,确是生平快事。

    改日兄台如到北京,由小弟作東,請這幾位朋友大家暢飲一番。

    今日就此别過。

    ”陳家洛叫道:“東方先生要回去了,船靠岸吧!”後梢上梢公答應了,遊艇緩緩向岸邊劃去,數百艘小船前後左右擁着,點點火光,倒映在湖水之中。

     船将近岸,對面一艘快艇如飛趕來,船頭站着一人,蒙眬中望去似乎長袍馬挂,穿得十分整齊,他手揮紅旗,那快艇筆直向群船駛來,劃近徐天宏的坐船時,他跳了過去,在徐天宏耳邊說了一陣話。

     不一刻,群船靠岸。

    李可秀先跳上岸,把乾隆扶了上去。

    衆侍衛圍了一個半圓形,把乾隆拱衛在中間。

    李可秀摸出胡笳,“都──都──都──”的吹了三聲。

    隻見數百名禦林軍奔跑過來,一名侍衛把一匹白馬牽過來給乾隆騎上,四下神策營軍士慢慢聚攏,把陳家洛等一幹人圍在垓心。

    乾隆向李可秀一使眼色,李可秀向陳家洛等大叫:“喂,你們大膽的東西,見了皇上還不叩頭!” 徐天宏手一揮,馬善均與馬大挺父子取出火炮流星,“嗤嗤”數聲,射入天空,如彗星般橫過湖面,落入水中,隻聽見四下喊聲大起。

    樹蔭下、屋角邊、橋洞底、山石旁,到處都鑽出人來,一個個頭都插了一朵紅花,手執兵刃。

     徐天宏高聲叫道:“杭州的弟兄們,紅花會總舵主到了,大家快來參見。

    ”紅花會會衆兄弟歡聲雷動,一齊擁了過來。

    禦林軍和神策營軍士箭在弦、刀出鞘,攔着不許衆人過來。

    雙方勢均力敵,僵住不動。

     李可秀又吹起胡笳,隻聽見馬蹄雜沓,人聲馬嘶,駐防杭州的旗營兵丁趕到了。

    數千人擁擠在西湖一地,眼見就是一場惡鬥。

     李可秀騎上了馬,指揮駐防杭州的鑲白旗幾名參領佐領,布置兵馬,把紅花會諸人團團圍住,隻待乾隆下令,便動手捉拿。

     陳家洛不動聲色,慢步走到一名禦林軍身邊,伸手去接他握在手裡的馬缰。

    那名禦林軍被陳家洛的目光所懾,不由自主的馬缰交給了他,陳家洛騎上馬,從懷裡取出一朵紅花來挂在襟上。

    那朵紅花特别來得大,是用金絲和紅絨繞成,花旁襯以綠葉,鑲以寶石,在火把照耀下燦爛生光,那是紅花會總舵主的标志,就如軍隊中的帥字旗一般。

    紅花會衆兄弟一見總舵主的紅花出現,呼聲雷動,俯身緻敬。

     說也奇怪,旗營兵丁本來排得整整齊齊,這時忽然大批兵丁從隊伍中蜂湧而出,統兵官佐大聲吆喝,竟自約束不住。

    那些兵丁奔到陳家洛面前,雙手在胸前交叉,俯身彎腰,施行紅花會中拜見當家的大禮。

    陳家洛舉手還禮。

    那些兵丁行完禮後又奔回隊伍,後面隊中又有兵丁跑出來見禮,此去彼來,好一陣才完。

     原來紅花會在江南勢力大張,旗營兵丁有很多被引入會,漢軍旗的人尤多。

     乾隆見自己軍隊中幾乎有一半人出來向陳家洛行禮,這一驚非同小可,眼見強弱易勢,今晚萬萬不能動武,冷冷向李可秀說道:“你帶的好兵!”李可秀本已驚得呆了,一聽乾隆之言,忙跳下馬來,跪在地上不住叩頭,連稱:“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乾隆道:“叫他們退走!”李可秀道:“是,是!”起身大聲傳令,把一萬多名兵丁撤了下去。

     徐天宏也叫道:“各位兄弟,大家辛苦了,請回去吧!”紅花會衆兄弟叫道:“總舵主,各位當家,咱們回去啦,再見!”隻見人頭聳動,四面八方散了下去。

     乾隆帝弘曆自幼受父親雍正訓誨,文才武略,在滿清皇族中可說出人頭地。

    他深慕當年太祖太宗東征西讨,覆滅明室,都是身冒矢石,躬親前敵。

    據滿清慣例,八旗兵出戰時,各旗和碩親王、多羅郡王、多羅貝勒、固山貝子都不敢退後一步,否則本旗之人丁馬匹即交七旗均分,所以皇族人人善戰,乾隆登基以來,國内升平,沒有地方可逞英雄,一聽陳家洛在湖上招飲,想起太祖太宗在長白山草原上揮刀奔馳的雄風,這一點小小危險豈肯不冒?那知事到臨頭,處處為人所制,幸而他頗識大體,當下舉手向陳家洛道:“咱們就此别過,後會有期。

    ”在衆侍衛官員擁衛下回撫署去了。

     陳家洛呵呵大笑,回到船上,與衆兄弟置酒豪飲。

     紅花會群雄把禦前侍衛打得一敗塗地,最後一陣由于徐天宏與馬善均布置得力,皇帝竟不敢下令開仗,大家興高采烈,歡呼暢飲。

    心硯受的傷雖重,但敷藥之後已無危險,躺在船中哼哼唧唧的叫痛,間或罵幾聲方龍駿卑鄙無恥。

     徐天宏對馬善均道:“馬大哥,皇帝老兒今日吃了虧回去,他一定不肯就此罷休。

    你要杭州衆兄弟大家特别留神,尤其是旗營裡的兄弟,别中了他的暗算。

    要是他調大軍來動手,咱們大黟就退到太湖。

    ”馬善均點頭稱是,喝了一杯酒,先行告退,帶了兒子自去布置。

     陳家洛滿飲一杯,長嘯數聲,擊舷而吟:“應念嶺表經年,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

    短鬓蕭疏襟袖冷,穩泛滄溟空闊。

    盡吸西江,細斟北鬥,萬象為賓客。

    叩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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