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船上兩名會水的侍衛趕緊入水來救,将要遊近,蔣四根已把鐵槳伸到範中思面前,他在水中亂抓亂拉,碰到鐵槳,管他是什麼東西,馬上緊緊抱住。
蔣四根舉槳向乾隆船上一揮,喝道:“接着!”把範中思從空中抛了過去。
範中思的師叔方龍駿也是禦前侍衛,忙搶前一步把師侄接住。
範中思兩次落水,雖然都是由于自己粗心大意,但究竟不是對方憑真實功夫把自己打敗,在皇上面前這樣大大丢臉,說不定回去還到懲處,又是氣,又是急,濕淋淋的怔住了,站着那裡。
方龍駿曾聽同伴說起心硯白天在三竺用泥塊打歪袖箭,讓禦前侍衛丢臉,現在又作弄他的師侄,待心硯回到陳家洛身後,站了出來陰森森的道:“聽說這位小兄弟暗器高明之極、待在下請教幾招。
”原來方龍駿外号毒蟾蜍,一生靠打毒蒺藜成名,手法既準,暗器毒性又厲害非凡,除他本門解藥,打中了無法可救,一見血三個時辰必死。
各侍衛把心硯這小鬼頭都恨得牙癢癢地,見方龍駿挺身而出,俱各大喜,大家知道他暗器功夫罕逢對手,這小鬼今日非送命不可。
陳家洛對乾隆道:“你我一見如故,不要讓下人們因口舌之争而傷了和氣。
這一位既是暗器名家,咱們請他在靶子上顯顯身手,以免我這小書僮接不住而受到損傷,兄台你瞧如何?”乾隆聽他說得在理,隻得應道:“理應如此,隻是倉卒之間,沒有靶子。
”心硯縱身躍到楊成協坐的船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楊成協點頭,向坐在旁邊船中的章進招招手。
章進跳了過來。
楊成協道:“抓住那船的船梢。
”章進依言抓住自己原來坐的那艘船的船梢。
這時楊成協也已拉住船頭木杠,喝一聲“起!”兩人竟把一艘小船舉了起來,同時自己坐的木船也沉下去一截。
衆人見兩人如此神力,不自禁的齊聲喝彩。
駱冰看得有趣,也跳上船來,笑道:“這真是一個好靶子!我來劃船。
”她把楊成協坐的那艘船劃近陳家洛的遊艇去。
心硯叫道:“少爺,這做靶子成麼?請你用筆畫一個靶心。
”
這時乾隆和他手下一般侍衛都驚得呆了。
陳家洛拿起手中酒杯,擡頭飲幹,手一揚,酒杯飛出,“波”的一聲,酒杯嵌在他們兩人高舉的木船船底,平平整整,毫沒破損,衆人又是拍手叫好。
白振和方龍駿等高手見楊成協和章進舉船,覺得他們力氣果然大得異常,但也并沒擔心,後來見陳家洛運用内力把一隻瓷器的酒杯如鋼鐵般嵌在船底,這才暗皺眉頭,覺得此人武功非同小可。
陳家洛笑道:“這酒杯就當靶心,請這位施展暗器吧。
”駱冰把船劃退數丈,叫道:“這樣太遠嗎?”方龍駿更不打話,手上暗扣五枚毒蒺藜,連揮數揮,隻聽得叮叮一陣亂響,瓷片四散飛揚,船底那隻酒杯已被打得粉碎。
心硯從船後面鑽出來,叫道:“果然好準頭!”方龍駿忽起毒心,又是五枚毒蒺藜飛出,這次竟是對準心硯上下左右射來。
衆人在月光下看得明白,齊聲驚叫。
那方龍駿的暗器功夫當真厲害,手剛揚動,暗器已到面前,在衆人叫喊聲中,五枚毒蒺藜直奔心硯五處要害。
心硯心中一寒,撲的滾倒,同時駱冰兩把飛刀也随手發出,向對面射來的毒蒺藜打去,隻聽見當當兩聲,飛刀和兩枚毒蒺藜堕入湖中。
心硯一滾躲開兩枚,中間一枚卻無論如何躲不開了,正打在左肩之上。
他當時也不覺如何疼痛,隻覺一陣麻癢,站起身來,破口大罵。
紅花會群雄無不怒氣沖天,小船紛紛劃攏,擁上來要和方龍駿見個高下。
清宮衆侍衛也覺得方龍駿這一手過于陰毒,用這種卑鄙手段去暗算對方一個小孩子,未免耍得太不漂亮,勢将為江湖朋友恥笑,但見紅花會群雄聲勢洶洶,各從長衣下取出兵刃,準備護駕迎戰。
李可秀摸出胡笳,放在口邊就要吹動,調集兵士動手。
陳家洛向紅花會衆人叫道:“衆位哥哥,東方先生是我嘉賓,咱們不可無禮,大家退開。
”群雄一聽總舵主發令,當即把小船退後數丈。
這時楊成協和章進已把舉起的木船放回水面。
駱冰在看心硯的傷口。
徐天宏也跳了過來詢問。
心硯道:“四奶奶,七爺,你們放心,我痛也不痛,隻是癢得厲害。
”說着要用手去抓。
駱冰和徐天宏一聽大驚,知道暗器上喂了極厲害的毒藥,忙把心硯雙手拿住。
心硯大叫:“我癢得很,七爺,你放手。
”徐天宏心中焦急,臉上還是不動神色,說道:“你忍耐一會兒。
”轉頭對駱冰道:“四嫂,你去請三哥過來。
”駱冰應聲去了。
駱冰剛剛走開,一艘小船飛般劃來,船頭站着紅花會的杭州總頭目馬善均。
他跳上徐天宏的船,悄聲道:“七當家,西湖邊上布滿了清兵,其中有禦林軍和神策營,瞧來對咱們恐有不利。
”徐天宏道:“有多少人?”馬善均道:“總有七八千人,在外圍接應的旗營兵丁還不計在内。
”徐天宏道:“你立刻去召集杭州城内城外的兄弟,集合在湖邊候命,可千萬别露出痕迹來,每人身上都藏一朵紅花。
”馬善均點頭應命。
徐天宏又問:“馬上可以召集多少人?”馬善均道:“連我機房裡的工人,一起可以雙合兩千人左右,再過一個時辰,等城外的兄弟們趕到,還有一千多人。
”徐天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