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的安危,現在想維人大隊向西退,兆惠的滿洲兵隻怕一時也奈何他們不得,隻要乾隆停戰的旨意一到,他們的圍就可解了。
現在霍青桐離中土萬裡,又是在大軍環擁之中,決不怕滕一雷等尋仇,這樣一想,心中反而寬慰。
那少女的紅馬也是一匹佳種良駒,腳程雖沒駱冰的白馬快,但一天也能走上五六百裡。
兩人曉行夜宿,感情越來越是融洽,這天傍晚,太陽将要下山,突然忽喇一聲,一隻小鹿從樹叢中跳了出來。
那少女吓了一跳,随即拍手嘻笑起來,說道:“一隻小鹿,一隻小鹿!”那小鹿生下不久,幼小異常,咩咩的叫了兩聲,又跳回樹叢。
那少女跟過去瞧,突然退了回來,輕聲說道:“那邊有人!”陳家洛湊到樹叢邊向外一望,隻見五名清兵,正圍着在剝切一隻大鹿。
那隻小鹿在他們身邊繞來繞去,不住悲鳴,那隻被打死的大鹿一定是它母親了。
一名清兵罵道:“他媽的,連你一起吃了!”站起身來,彎弓搭箭,對準小鹿要射。
小鹿絲毫不知奔逃,反而越走越近。
那少女驚呼一聲,從樹叢中奔了出來,擋在小鹿面前,叫道:“别射,别射!”那清兵吃了一驚,待看清楚時,見那少女美麗高華,光豔不可逼視,不由得退了一步。
其餘四名清兵也都站了起來。
這時陳家洛也早已躍出,站在那少女身旁相護。
那少女俯身抱起小鹿,摸着它柔軟的皮毛,柔聲說道:“你媽媽給壞人打死了,真可憐。
”側着頭親親它,恨恨的望了清兵一眼,轉過身走出樹叢。
五名清兵圍在一起竊竊議論,忽然齊聲發喊,挺刀追了過來。
那少女也開始奔跑,想跑到馬邊,他們兩匹馬腳力神速,隻要一上馬,清兵再也追趕不上。
那知那些清兵都是兆惠手下旗營的精兵,久經戰陣,一名把總一喊口令,五個人分散了包抄上來。
陳家洛拉住少女的手,說道:“别害怕,我把這些壞人打死,給小鹿的媽媽報仇。
”那少女這時對陳家洛已全心全意的信任,雖想一個人要抵敵對方五人恐怕不易,但他既然說了,就沒絲毫懷疑,抱着小鹿,靠在他身邊。
陳家洛也在輕輕撫摸那小鹿,對清兵的追來毫不在意,五名清兵追近,四面圍攏,那把總打着半生不熟的維語喊道:“幹麼的?給我過來。
”那少女擡頭望陳家洛,陳家洛向她微微一笑,那少女也報之一笑。
她不懂世間的險惡艱苦,以為他既然如此鎮定,那麼這些清兵也決不會傷害他們了。
那把總見他們不以為意,叫道:“給我拿下!”四名清兵齊齊把兵刃抛在地上,撲了上來。
說也奇怪,這些兵士平素最喜淩辱婦女,但見了那少女的容光,竟然不敢亵渎,齊齊都奔向陳家洛,那少女驚叫起來,叫聲未畢,忽然呼蓬、呼蓬四聲響,四名清兵都飛了開去,跌倒在地,哼哼唧唧的爬不起來,原來都給陳家洛點了穴道。
那把總見勢頭不對,轉身飛奔,陳家洛叫道:“回來!”手中珠索随即飛出,套住把總的脖子,用力一扯,那把總接連兩個觔鬥,翻了過來。
那少女拍手嘻笑,眼露鑽羨之色,望着陳家洛。
他牽了少女的手,在身旁一塊大石上坐下,用維語問那把總道:“喂,你們到這裡來幹麼?”那把總楞楞的從地上爬起來,見四名下屬都躺在當地,動彈不得,知道今日遇見了克星,不敢再強,說道:“我們是兆惠将軍部下吃糧的小兵,上司要我們到那裡,就隻好到那裡。
”陳家洛想這話倒也不錯,問道:“你們五個人要到那裡去?你不說實話,我不給他們救治,讓你們在這大沙漠中餓死渴死。
”那把總聽了這話,身子發抖,忙道:“我不敢騙你,上司派我們到星星峽去接一個人。
”他說維語結結巴巴的說不清楚,陳家洛改用漢語問他:“去接誰?”把總也用漢語說道:“接禦林軍一位統領。
”陳家洛道:“他叫甚麼名字?你把公文拿給我看。
”那把總有點遲疑陳家洛站了起來,說道:“你不肯算了,我們可要走啦!”那把總吓得臉色發青,忙從懷裡掏出一件公文來,陳家洛一瞥之下,吃了一驚,原來公文封皮上寫着:“呈張統領召重大人勳啟”幾個大字。
陳家洛心想:“自那日在杭州北高峰一戰,張召重已由他師兄千裡獨行俠馬真帶去管教,怎麼他又到回疆來?”随手把公文撕開,那把總忙要攔阻,陳家洛理也不理,抽出公文看時,上面說:知道張大人奉旨前來回疆來,很是欣慰,現特派人前來迎接,因軍務緊急,不能多派人員相迎等等,下面署名的是兆惠。
陳家洛心想:“張召重奉旨而來,隻怕是下達收兵的旨意,那倒不必攔阻。
”于是把公文還給了把總,将四名兵士身上穴道解開了,更不多說,與少女上馬而去。
那少女笑道:“你真能幹。
像你這樣的人,在咱們族裡一定很出名,怎麼我以前沒聽說過呀?”陳家洛微微一笑,說道:“那小鹿一定餓啦,你給它甚麼吃的?”那少女道:“不錯,不錯!”從水瓶中倒了一些馬奶在手掌中,讓那小鹿舐吃。
那少女的手白中透紅,瑩若珊瑚,就像一隻小小的玉盤盛了潔白的馬奶、那小鹿吃了幾口,咩咩的叫幾聲。
少女道:“它是在叫媽媽呀!”
兩人又走了六天,第七日上午走了一個時時辰,忽然望見遠處一陣雲霧,騰空而起。
陳家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