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這幾間石室中糧食清水等物,儲備充分,隻是頗為悶熱。
朱九真見無忌不住伸袖拭汗,笑道:“無忌弟,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這裡如此炎熱?你可知咱們是在什麼地方?”無忌鼻中聞到一陣焦臭,登時省悟:“啊,咱們便是在原來的莊院之下。
”朱九真道:“你真聰明。
”
無忌對朱長齡用心的周密,更是佩服。
敵人大舉來襲之時,眼見朱家莊已燒得片瓦不存,隻有向遠處追索,決不會猜到謝遜竟是躲在火場之下。
他見石室彼端有一處鐵門緊緊閉住,料想義父便藏在其中,心中雖是亟盼和義父相見,一叙别來之情,但想眼前步步危機,連朱長齡都不敢去和謝遜說話,自己怎能随便,倘若誤了大事,自己送命不打緊,累了義父和朱家全家的性命,那是多大的罪過?
在地窖中住了半日,各人展開毛氈,正要安睡,忽然聽得一陣急速的馬蹄聲,遠遠傳來,不多時便到了頭頂。
隻聽得一人粗聲說道:“朱長齡這老賊定是護了謝遜逃走啦,快追,快追!”各人雖在地底,上面的聲音卻聽得清清楚楚,原來在地窖中有鐵管通向地面,傳下聲音。
但聽得馬蹄雜沓,漸漸遠去。
這一晚從地窖經過的追兵,先後共有五批,有昆侖派的巨鲸幫的,其中兩批人卻聽不出來曆,每一批少則七八人,多則十餘人,兵刃锵锵,健馬嘶吼,無不口出惡言,聲勢洶洶。
無忌心想:“我義父若非雙目失明,又受重傷,那将你們這些妖魔小醜放在心上。
”待第五批人走遠,姚清泉拿起木塞,塞住鐵管之口,如此地窖中各人的說話,不緻為上面偶然經過之人聽見。
但他話聲仍是壓低,輕聲道:“我去瞧瞧謝大俠的傷勢。
”朱長齡點了點頭。
姚清泉伸手扳動鐵門的機括,鐵門緩緩開了。
他左手提着一盞火油燈,走進鐵門。
這時張無忌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來,在姚清泉背後張望,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向裡面而卧。
張無忌乍見義父,熱淚盈眶,隻聽姚清泉低聲道:“謝大俠,覺得好些了麼?要不要喝水?”
突然間勁風響處,姚清泉手中的火油應風而滅,跟着砰的一聲,姚清泉被謝遜一掌擊出,飛出鐵門,重重摔在地下。
隻聽謝遜大聲叫道:“少林派的,昆侖派的,崆峒派的衆狗賊,來啊,來啊,我金毛獅王謝遜豈能畏懼于你?”朱長齡叫道:“不好,謝大俠神智迷糊。
”走到門邊,說道:“謝大俠,咱們是你朋友,并非仇敵。
”謝遜哈哈笑道:“什麼朋友?花言巧語,騙得倒我麼?”大踏步走出鐵門,一掌向朱長齡當胸擊來,這一掌勁力充沛,帶得室中那盞油燈火焰不住晃動。
朱長齡不敢擋架,轉身閃避,謝遜左手一拳便向朱夫人打去。
朱夫人不會武功,眼見這一拳便要了她的性命,朱長齡和朱九真迫不得已,雙雙舉臂架開他這一拳。
張無忌見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不禁吓得呆了。
那謝遜雙掌如風,淩厲無比,朱長齡不敢與抗,隻是退避。
謝遜一掌擊不中朱長齡,掃在石牆之上,但見石屑紛飛,足見他掌力驚人,若是中在人體,當真不死也得重傷。
那謝遜長發披肩,雙目如電,臉上血污斑斑,口中荷荷而呼,掌勢越來越是猛烈。
朱夫人和朱九真吓得躲在壁角,朱長齡見他拳掌攻到,隻得将身邊的木桌推過去一擋。
謝遜砰砰兩拳,登時将桌子打得粉碎。
張無忌茫然失措,張大了口,呆立在一旁。
眼看這個“謝遜”,根本不是他的義父金毛獅王謝遜。
他義父雙眼早盲,這人卻目光炯炯,極具威猛。
隻是這大漢呼的一掌打過去,朱長齡背靠石壁,已是退無可退,但并不出掌招架,叫道:“謝大俠,我不是你敵人,我不還手。
”那大漢毫不理會,一掌打在他的胸口。
朱長齡神色極是痛苦,叫道:“謝大俠,你相信了麼?”那大漢喝道:“狗賊,再吃我一拳!”又是一拳打去。
朱長齡噴出一口鮮血,顫聲道:“你是我恩公義兄,便打死我,我也不還手。
”那大漢狂笑道:“不還手最好,我便打死你。
”左一拳,右一掌,齊中胸腹。
朱長齡“啊”的一聲慘呼,身子軟倒。
那大漢更不容情,又是一拳打去。
張無忌搶上一步,拚命擋了他一拳,便覺這一拳勁力好大,一震之下,幾乎氣也透不過來,當下不顧生死,叫道:“你不是謝遜,你不是——”那大漢怒道:“你這小鬼知道什麼?”一腳向他踢去。
無忌閃身避開,叫道:“你冒充謝遜,不懷好意,假的,假的——”
朱長齡本已委頓在地,聽了無忌的叫聲,慢慢掙紮爬起,指着那大漢:“你——你不是——你騙我——”突然一大口鮮血噴出,射在那大漢臉上,身子向前一跌,順勢便伸指點了他右乳下的“神封穴”。
要知朱長齡重傷之後,已非那大漢的敵手,卻藉着噴血傾跌,出其不意,以家傳的“一陽指”手法,點中了他大穴。
“一陽指”點穴功夫天下無雙,那大漢武功雖強,竟也受制,動彈不得。
朱長齡又在他腰脅間補上兩指,自己卻支持不住,暈倒在地。
朱九真和張無忌急忙上前扶起。
過了一會,朱長齡悠悠醒轉,問無忌道:“他——他——”張無忌道:“朱伯伯,我再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