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了過去。
峨嵋派諸人從未來過大漠,聽了這鈴聲如此怪異,人人都是暗中驚懼。
滅絕師太朗聲道:“是何方高人,便請現身相見。
這般裝神弄鬼,成何體統?”她這聲音遠遠傳送出去,數裡内字字入耳清晰。
果然她說了這句話後,鈴聲便此斷絕,再無聲響,似乎鈴聲的主人怕上了她,不敢再弄玄虛。
第二日白天平安無事,到得晚上二更天時,那駝鈴聲又再出現,忽遠忽近,忽東忽西,滅絕師太又再斥責,這一次駝鈴卻對她毫不理會,一會兒輕,一會兒響,有時似乎是那駱駝怒馳而至,但蓦地裡卻又悄然而去,吵得人人頭昏腦脹。
張無忌和蛛兒相視而笑,雖然不明白這鈴聲如何能響得這般怪異,但知定是魔教中的高手所為,攪得峨嵋衆人六神不安,倒也好笑。
滅絕師太手一揮,衆弟子躺下睡倒,不再去理會鈴聲。
這鈴聲響了一陣,雖然花樣百出,但峨嵋衆人不加理睬,似乎自己覺得無趣,突然間在正北方大響數下,就此寂然無聲,看來滅絕師太這“見怪不怪,其怪自敗”的法子,倒也頗具靈效。
次晨衆人收拾衣氈,起身欲行,張無忌和蛛兒不約而同的“啊”的一聲驚叫,隻見身旁有一人躺着,呼呼大睡,這人自頭至腳,都用一塊污穢的氈子裹着,不露出半點身體,屁股翹得老高,鼾聲大作。
峨嵋派衆人也都驚覺,昨晚各人輪班守夜,如何會不知有人混了進來?滅絕師太何等神功,便是風吹草動,花飛葉落,也逃不過她的耳目,怎地人群中突然多了一人,直到此時才見?各人又是驚訝,又是慚愧,早有兩人手挺長劍,走到那人身旁,喝道:“是誰,弄什麼鬼?”
那人仍是呼呼打鼾,不理不睬。
一名弟子伸出長劍,将那氈子挑起,隻見氈子底下赫然是個身披條子長袍的男子,伏在沙裡,睡得正酣。
靜虛心知這人膽敢如此,定然大有來頭,走上一步,說道:“閣下是誰?來此何事?”那鼻鼾聲更響,簡直便如打雷一般。
靜玄見這人如此無禮,心下大怒,揮動拂塵,刷的一下,便朝那人臀部打去。
猛聽得呼的一聲,靜玄師太手中那柄拂塵不知如何,竟爾筆直的向空飛中飛去,一直飛上十餘丈高,衆人不自禁的擡頭觀看。
滅絕師太大叫道:“靜玄,留神!”話聲甫落,隻見那身穿長條袍子的男子已在數丈之外,靜玄卻被他橫抱在雙臂之中,靜虛和另一名年長的女弟子蘇夢清各挺兵刃,飛步向那男子追去。
可是那人身法之快,直是匪夷所思,滅絕師太一聲清嘯,手執倚天寶劍,随後趕去。
峨嵋掌門的身手果真與衆不同,瞬息間已越靜虛、蘇夢清兩人,青光閃處,一劍向那人背上刺出。
但那人奔得快極,這一劍差了尺許,沒能刺中,那人臂中雖抱了靜玄,但奔跑之快,絲毫不遜于滅絕師太,他似乎有意炫耀功力,竟不遠走,便繞着衆人急兜圈子,滅絕師太連刺數劍,始終刺不到他身上。
隻聽得拍的一響,靜玄的拂塵才落下地來。
這時靜虛和蘇夢清也停了腳步,各人凝神屏息,望着數十丈外那兩大高手的追逐。
此處雖是沙漠,但兩人飛奔快跑,塵沙卻不飛揚。
峨嵋衆弟子見靜玄被那人擒住,便似死了一般,一動也不動,無一心驚。
衆人平素知道這位師姊武功已頗得師父真傳,如何一招之間便被敵人擒住,各人有心上前攔截,但憑以師父的威名,怎能自己拾奪不下,卻要門人弟子相助?這以衆欺寡的名聲傳了出去,豈不被江湖上好漢恥笑?是以各人提心吊膽,卻誰也不敢上前,隻盼師父奔快一步,一劍便在他後心刺個透明窟窿。
片刻之間,那人和滅絕師太已繞了三個大圈,眼見滅絕師太隻須多跨一步,劍尖便能傷敵,可是差來差去,便隻差得這一步。
那人雖然起步在先,滅絕師太是自後趕上,可是手中抱着一人,多了百來斤的重量,這番輕功較量就算打成平手,無論如何也是滅絕師太輸了一籌。
張無忌一扯蛛兒的衣角,道:“咱們走不走?”蛛兒道:“這場熱鬧不可不瞧。
”張無忌也正是這個心思,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
等奔到第四個圈子時,那人突然回身,将靜玄向滅絕師太擲來,滅絕師太覺得這一擲之力有如狂風怒濤,勢不可當,忙氣凝雙足,使個“千斤墜”功夫,輕輕将靜玄接住。
那人哈哈長笑,說道:“六大門派圍剿光明頂,隻怕沒這麼容易吧!”說着向北疾馳。
他初時和滅絕師太追逐時腳下塵沙不驚,但這時卻踢得黃沙飛揚,一路滾滾而北,宛如一條黃龍,将他背影遮住。
峨嵋衆弟子擁向師父,隻見滅絕師太臉色鐵青,一語不發。
蘇夢清突然失聲驚呼:“靜玄師姊——”但見靜玄臉如黃臘,喉頭有個傷痕,已是氣絕,衆女弟子都大哭起來。
滅絕師太大喝道:“哭什麼?把她埋了。
”衆人立止哭聲,就地将靜玄的屍身掩埋立墓。
靜虛躬身道:“師父,這妖人是誰?咱們牢記在心,好替師妹報仇。
”滅絕師太冷冷的道:“此人多半是魔教四王之一的『青翼蝠王』,久聞他輕功天下無雙,果然是名不虛傳,遠勝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