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甬道卻不出現,看來這石門的厚度比寬度還大得多。
無忌心中頗為歉咎,拉着小昭的手,柔聲道:“小昭,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不能出去。
”小昭一雙明淨的眼珠望着無忌,說道:“張公子,你該當怪我才是,倘若不帶你來——那便不會——不會——”說到這裡,伸袖拭了拭眼淚,過了一會,忽然破涕為笑,說道:“咱們既然走不出去了,發愁也是沒用。
我唱個小曲兒給你聽,好不好?”無忌實在沒心緒聽什麼小曲,但也不忍拂她之意,微笑道:“好啊!”
小昭坐在他的身邊,唱了起來:“依山洞,結把茅,清風兩袖長舒嘯。
問江邊老樵,訪山中故友,伴雲外孤鶴,他得志,笑閑人;他失志,閑人笑。
”無忌起初兩句并無留意,待得聽到“他得志,笑閑人;他失志,閑人笑”那幾句時,心中蓦地一驚,又聽她歌聲嬌柔清亮,圓轉自如,滿腹煩憂,不禁為之一消,又聽她繼續唱道:“詩情放,劍氣豪,英雄不把窮通較。
江中斬蛟,雲間射雕,塞外揮刀。
他得志,笑閑人;他失志,閑人笑!”悠閑的曲聲之中,又充滿着豪邁之氣,便問:“小昭,你唱得真好聽,這曲兒是誰做的。
”小昭笑道:“你騙我呢,有什麼好聽?我聽人唱,便把曲兒記下了,也不知是誰做的。
”無忌想着“英雄不把窮通較”這一句,順着小昭的調兒哼了起來。
小昭道:“你是真的愛聽呢,還是假的愛聽?”無忌笑道:“怎麼愛聽不愛聽還有真假之分嗎?自然是真的。
”小昭道:“好,我再唱一段。
要是有琵琶配着,唱起來便順口些。
”左手的五根手指在石上輕輕按捺,唱了起來:
“世情推物理,人生貴适意。
想人間造物搬興廢。
吉藏兇,兇藏吉。
”
“富貴那能長富貴?日盈昃,月滿虧蝕。
地下東南,天高西北,天地尚無完體。
”
“展放着愁眉,休争閑氣。
今日容顔。
老于今日。
古往今來,盡須如此,管他賢的愚的,貧的和富的。
”
“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
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一朝便宜。
百歲光陰,七十者稀。
急急流年,滔滔逝水。
”
曲中辭意豁達,顯是個飽經憂患、看破了世情之人的胸懷,和小昭的如花年華殊不相稱,自也是她聽旁人唱過,因而記下了,張無忌年紀雖然不大,十年來卻是艱苦備嘗,今日困處山腹,眼見已無生理,咀嚼曲中“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那兩句,不禁魂為之消。
所謂“那一日”,自是身死命喪的“那一日”,無忌以前面臨生死關頭,已不知凡幾,但從前或生或死,都不牽累旁人,這一次不但拉了一個小昭陪葬,而且明教的存毀、楊逍、楊不悔諸人的安危、義父謝遜和圓真之間的深仇,都和他有關,實在是不想就此便死。
他站起身來,又去推那石門,隻覺體内真氣流動,似乎積蓄着無窮無盡的力氣,可是偏偏使不出來,就像有一條長堤攔住了滔滔洪水,水力被阻,無法宣洩。
他試了三次,頹然而廢,隻見小昭又已割破了手指,用血塗在那張羊皮之上,說道:“張公子,你來練一練乾坤大挪移的神功,好不好?說不定你聰明過人,一下子便練會了。
”張無忌笑道:“明教的前任教主們窮終身之功,也沒幾個練成的,他們既然當得教主,自是個個才智卓絕。
我在旦夕之間,怎能勝越前賢?”小昭低聲道:“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
便練一朝,也是好的。
”無忌微微一笑,将羊皮接了過來,輕輕念誦,隻見羊皮上所書,都是運氣導行、移宮使勁的法門,試一照行,竟是毫不費力的便做到了。
那羊皮上寫道:“此第一層神功,悟性特高者七年可成,其次者十四年可成。
”無忌大奇:“這有什麼難處?何以要練七年才成?”
再接下去看第二層神功的法門,依法施為,也是片刻間真氣貫通,隻覺十根手指之中,似乎有絲絲冷氣射出。
但見心法中特别注明:第二層神功悟性高者七年可成,次焉者十四年可成,如練至二十一年而無進展,則不可再練第三層,以防走火入魔,無可解救。
無忌又驚又喜,接着第三層練法。
這時字迹已然隐晦,他正要取過匕首割自己手指,小昭在一旁瞧着,搶先用指血塗抹羊皮,無忌邊讀邊練,第三層、第四層神功勢如破竹般便練成了。
小昭見他半邊臉孔脹得血紅,半邊臉頰卻發鐵青,心中微覺害怕,但見他神完氣足,雙眼精光炯炯,料知無疑。
待見他讀罷第五層神功心法續練時,臉上忽青忽紅,臉上青時身子微顫,如堕寒冰,臉上紅時額頭汗如雨下。
小昭取出手拍帕,伸到他頭上去替他抹汗,手帕剛碰到他額角,突然間手臂一震,身子一仰,險些兒摔倒。
無忌站起身來,伸衣袖抹去汗水,一時之間不明其理,卻不知自己已然将這第五層神功練成了。
原來這乾坤大挪移神功,實則是運用力的一種極巧妙法門,根本的道理,在于發揮每個人本身所蓄有的潛力。
須知每個人體内潛力原極龐大,隻是平時使不出來,每逢火災等等緊急關頭,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