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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武:我有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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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挖掘的地方。

     在我眼裡,“紅學”能熱當然是好,這比日本漫畫熱、韓國影視熱、哈利·波特熱、美國大片熱更舒服一些。

    一個民族,它那曆代不滅的靈魂,以各種形式在無盡的時空裡體現,其中一個極其重要的形式,就是體現在其以母語寫出的經典文本中,正如莎士比亞及其戲劇之于英國人。

    曹雪芹及其《紅樓夢》,就是我們中華民族不朽魂魄的一部分。

    閱讀《紅樓夢》、讨論《紅樓夢》,具有傳承民族魂,提升民族魂的無可估量的意義。

     記者:但也有不少評論認為,這股紅學熱是虛熱,是紅學的“大躍進”,大衆的文學狂歡。

    “紅學”作為一個學術的東西,它并沒有“熱”,表面上是出了一大堆書,但很多書根本就是把舊書改頭換面之後重新出版,一點新的東西都沒有,眼下的現象很可能就是一種“紅學泡沫”。

    紅學是不可能大衆化的,它是少數人的東西。

    對此,您是怎麼看的。

    您曾說,紅學的生機在民間,事實根據何在? 劉心武:我覺得我為民間紅學拱開了一道藩籬,為平民紅學研究群體出了口悶氣。

    這說明,紅學研究不僅應該,而且已經逐步成為了一個公衆共享的文化空間,現在的态勢是: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民間紅學的水流旺起來,暢起來了——當然這不是我一個人努力的結果,是若幹民間紅學研究者與專業人士共同奮進的成績。

     關于紅學究竟是真繁榮,還是假繁榮,或者說是在“升虛火”,對紅學做出宏觀判斷,不是我這樣的一個“紅學票友”所能承擔的。

    我就是自己喜歡《紅樓夢》,作了點研究,研究的成果有出版社願意出版,我就給他們出版,電視台邀請我去錄制講座,開始我一再推辭,但是他們一再誠懇地邀請,也就去錄制了節目,如此而已。

    如果說現在紅學不是真繁榮,我不是相關責任人,問責問不到我這樣的“票友”身上。

    好比一種戲曲現在不繁榮,或者出現了“假繁榮”,你不能去跟“票友”發火,向“票友”問責,如果出來指責的是專業人士,那就真讓人發愣。

    希望指責“假繁榮”的人士,趕快營造出真繁榮來,讓公衆共享。

     記者:有不少人說您已經江郎才盡,寫不出好的小說,因此在《紅樓夢》中尋找新的生長點,是這樣的嗎? 劉心武:我并不認為我進行“紅學原型”研究是不務正業的行為。

    我對《紅樓夢》作原型研究,就是為了學習曹雪芹把生活真實升華為藝術真實的本事。

    曹雪芹教會我,要有政治傾向,但到頭來要超越政治;要尊重真實,但要會進入藝術想象;要有寬廣的人道情懷,但又不能回避人性的詭谲。

     至于說我寫不出小說,那更是别人對我的誤解,其實我一直在發表小說。

    我最新的小說集《站冰》去年夏天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裡面寫的主要是外地到北京的民工的故事。

    今年我已經發表了兩個短篇小說。

    從去年到現在我已經出了17種書。

    像《心靈體操》,是很貼近現實的随筆集,今年由時代文藝出版社推出。

    我仍在創作,隻是目前我的小說遠沒有在央視講《紅樓夢》那麼引人注意。

    我的紅學研究當然凸顯着我的個性。

     記者:《紅樓夢》研究與您的寫作是不是有沖突? 劉心武:我努力去體會曹雪芹的創作心理和寫作路數,從中汲取營養。

    我對自己作品,最珍愛的是《四牌樓》,這部長篇小說就飽浸着《紅樓夢》的汁液。

     此外,我的《秦可卿之死》、《賈元春之死》、《妙玉之死》等,可稱為“‘紅學’探佚小說”。

    這種“學術小說”可以說是小說創作中的一個獨特品種,它與一般的虛構小說是有區别的,在這些小說中,我都嚴格地做到:人物、情節、細節或者有《紅樓夢》前80回的正文依據,或有脂硯齋批語的依據,或有我的正式探佚論文的成果為依據,本來應該在小說後列注一一指明,考慮到對一般讀者來說會覺得煩瑣,影響順暢閱讀,才沒附詳注,但都在後面有概括的說明。

    對于我來說,寫小說和研“紅”不僅沒有什麼龃龉之處,倒有魚遊春水之樂。

     記者:有人認為您現在将精力放在研究《紅樓夢》上是放棄了關注現實,是一種不務正業。

    您怎麼看? 劉心武:《紅樓夢》包含着博大精深的内涵,是中國文化的精髓,普及宣講《紅樓夢》與當年寫《班主任》同是一種現實關懷,并無矛盾,更無所謂“堕落”。

     來源:《新民周刊》(2005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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