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曆史的“逆證”——鄂昌、胡中藻文字獄與《紅樓夢》傳說的關系

首頁
    膚淺和“過時”了吧。

     奕繪在年方十幾歲時,即有一首題詠《石頭記》的七律詩[注八],他寫道: 夢裡因緣那得真?名花簇影玉樓春。

     形容般若無明漏,示現毗盧有色身。

     離恨可憐承露草,遺才誰識補天人? 九重運斡何年阙?拟向娲皇一問津。

     這位清中葉青少年貴公子,讀罷芹此書,最主要的感歎是什麼?一起是“因緣”(注意,此乃佛家語義,不與“姻緣”相混),而後是哲理(人生觀),雖然也涉及了“離恨”,但最後三句(即一篇的總結穴),卻歸于慨歎補天之才之志而無所施用——一點兒也沒有“色空觀念”一腔感發竟是願去自薦補天的入世思想。

    他深惜“遺才”的棄置,亦即人材的命運與遭際的問題!這種曆史現象,現今的“紅學家”就很少知道,也不必體會了。

     然而,現在既知,雖為時稍遲,也還并非全晚,問題在于:我們不是到了應該再作沉思的曆史時刻了嗎? 壬申4月26日寫訖于燕都東郊之廟紅軒 ~~~~~~~~~~~~~~~~~~~~~~~~~~~~~~ [注一]鄂爾泰本人曾任内務府員外郎、郎中,其子鄂容安(本名鄂容,皇帝賜改容安)于乾隆八年因仲永檀一案入獄,也是内務府慎刑司審治。

    鄂家親戚高斌,亦内務府人。

    皆可證。

     [注二]此案于乾隆二十年之二月開始,密旨令劉統勳等大員嚴查,極為緊張峻厲。

    乾隆帝為此頒發了一道很長的上谕,訓戒八旗,其中有雲:“……乃近來多效漢人習氣,往往稍解章句,即妄為詩歌,動以浮誇相尚,……即如鄂昌,身系滿洲,世受國恩,乃任廣西巡撫時,見胡中藻悖逆詩詞,不但不知憤恨,且與之往複唱和,實為喪心之尤!……着将此通行傳谕八旗,……倘有托名讀書,無知妄華,哆口吟詠,自蹈嚣淩、惡習者,朕必重治其家!乾隆二十年三月庚子。

    ”觀此方知雪芹等人以詩為朋輩推服(“詩膽如鐵”)可是在何等政治氣氛下而為之的! [注三]1962年我同舛髟5較山健銳營請詢老旗人張永海,人傳他知道一些關于曹雪芹的傳說。

    當時實況是:張之講述十分簡單、樸素,其中也有附會或不合史實之處,但他初無編造之意;後來因有人追求過甚,于是引發了一些“補充”,并且使别人也“順藤摸瓜”,如滾雪球,“傳說”竟到了“說評書”的規模和樣式,此與張永海實在無關,應當分别審辨。

    張雲:曹雪芹住于鑲黃旗營後邊,有友人名叫“鄂比”,能畫。

    曹、鄂是因“撥旗歸營”而來到這兒的。

    他對此并無更多的解釋或描述。

    後有人說,所謂“撥旗歸營”,是指一案同犯的罪人“下放”到兵營當差。

    昔年因無可佐證,置之不論可也。

    如今想來,或許這說明了雪芹之遷居西郊,與鄂昌一案有關,因為年代也很吻合。

    當然這也隻是推測,記之以備參考。

     [注四]參閱拙著《紅樓夢新證》、《曹雪芹小傳》等書,雪芹小說現存80回書,依年份推考,恰到乾隆四年為止。

    此一現象至堪注目。

     [注五]此事史實經過之所據,系金啟孮著《漠南集》與他為奕繪《未冠集·寫春精舍詞集》所作的序言。

     [注六]如“注二”所叙,張永海隻領我們踏看廂黃旗前後附近一帶,并不引觀正白旗,隻遙指一房,說“那是正白旗印檔房”,即兵營小官的辦事處,亦即後來舒成勳宣稱那就是雪芹“故居”那所很具格局的院子、與一般旗兵小營房不同,乃營官所居。

    但近年來很多人把這處地方叫成“正白旗村”,并雲即雪芹著書之“黃葉村”。

    殊不知在乾隆十幾年上剛建的新營,規模巨大,哪裡會有個營内的“村’?所謂“正白旗村”者,隻是民國以來清代兵營廢撤以後,旗兵變為平民身份,所居之處這才劃分為某某“村”的。

    同理,“健銳營”三字也隻是後來變成的—個曆史地名而已。

    更令人詫異的是“傳說”中還說:正白旗佐領有求于雪芹,是到雪芹家去“請曹先生”,等等,雲雲。

    其自相矛盾,不可究诘之言,不勝枚舉。

    我們有些不明白清代曆史制度的人,當作“新聞”聽聽自然可以,但這與學術研究是兩回事,務宜嚴辨。

     [注七]參閱拙著《紅樓夢與中華文化》之中編。

    永琪、綿億、奕繪,三代皆為異才。

    永琪原為乾隆預定嗣位人,不幸早亡。

    綿億病弱,但博通百家,連《荀子》、《淮南子》都背誦如流,使昭梿駭佩服。

    奕繪則精通百藝,十幾歲的詩文,水平已經很高,如無實物尚存,現代人是很難置信的。

    但清代确實出現了一大批這樣的異才,雪芹則是其間的一個優異者。

     [注八]奕繪此詩,十分名貴,可注意者,他仍題書名為“石頭記”,通體用佛語及神話寓言托意。

    而實乃感歎雪芹其人與自己有相似相通之處,結穴是遺才之慨,而非“愛情”之恨。

    “因緣”亦佛家語。

    “般若”、“昆盧”一聯,已深明雪芹是大智慧人,而仍不能不托言以抒其悲歡衰樂之情,以世間色相之表以寫其本真之“裡”。

    體悟甚深,而其時奕繪不過一弱冠青年,後世人所萬萬不能想象與置信者端在于其天姿學識之相去懸遠耳。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章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