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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答井上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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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上先生,在迎接中日邦交正常化十周年紀念的時候,拜讀了先生的來信,充滿友情的語言使我十分感動。

    雖然在病中寫字困難,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字一字地寫出我心裡的話來。

     您談到我們幾次見面的情況。

    我得承認,一九五七年的第一次會見,我已沒有什麼印象。

    但是一九六一年春三月我到府上拜谒的情景,還如在眼前。

    在那個寒冷的夜晚,您的庭院中積雪未化,我們在樓上您的書房裡,暢談中日兩國人民間的文化交流。

    我捧着幾冊您的大作告辭出門,友情使我忘記了春寒,我多麼高興結識了這樣一位朋友。

    這是我同您二十一年交誼的開始。

     那個時候中日兩國間沒有邦交,我們訪問貴國到處遇見阻力,仿佛在荊棘叢中行路,前進一步就有很大的困難。

    但是在泥濘的道路上,處處有援助的手伸向我們。

    在日本人民中間我們找到了共同的語言。

    一連三年我懷着求友的心東渡訪問,我總是滿載而歸,我結交了許多真誠的朋友。

    我曾經和已故的中島健藏先生坦率地交談,說中日友好事業的發展也是他用心血寫成的“天鵝之歌”;我敬佩他挑選了這個值得獻身的工作,同時我也表示願意為它獻出自己的力量。

    我還記得一九六三年我第三次訪問結束,離開東京的前夕,代表團同接待工作人員舉行聯歡,席上大家交談半個多月的活動和相處的情況,感情激動地談起中日人民友誼的美好前景,不僅幾位年輕的日本朋友淌了眼淚,連我、連比我年長的謝冰心女士,我們的眼睛也濕潤了。

    我們都看得明白:隻有讓兩國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才能保障子孫萬代的幸福;反過來,中日友誼遭到破壞,兩國人民就會遭受大的災難。

     關于這個,我們兩國人民都有難忘的慘痛經驗。

    中日兩國有兩千多年的人民友誼,流傳着許多動人的故事。

    我讀過先生的名著《天平之甍》,我也瞻仰過奈良唐招提寺鑒真大師的雕像,大師六次航海、十二年東渡成功的情景經常在眼前出現。

    我也曾在刻着詩人芭蕉俳句的石碑前停留,仿佛接觸到充滿友情的善良的心的跳動。

    人民友誼既深且廣,有如汪洋大海,多一次的訪問,多一次心和心的接觸,朋友間的相互了解也不斷加深。

     井上先生,您是不是還記得一九六三年秋天我們在上海和平飯店一起喝酒,您的一句話打動了我的心。

    您說:比起西方人來,日本人同中國人更容易親近。

    您說得好!我們兩國人民間的确有不少共同的地方:我們謙虛,不輕易吐露自己真實的感情,但倘使什麼人或什麼事觸動了我們的心靈深處,我們可以毫不遲疑地交出個人的一切,為了正義的事業,為了崇高的理想,為了真摯的友情,我們甚至可以獻出生命。

    您我之間的友誼就是建築在這個基礎上面的。

    先生來信中提到“文革”期間十一年的消息隔絕,但我在前面說的您我二十一年的交誼裡仍然包含着這十一年,因為我在“牛棚”内受盡折磨、暗暗背誦但丁的《地獄》的時候,我經常回憶和日本文化界友人歡聚、坦率交談的情景,在嚴冬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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