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經過一整夜休息,精力完全恢複。
剛剛吃完早飯,騎兵偵察員回來報告:日軍六百餘人帶着民伕、馱子已經進了白石口了。
團部命令:部隊立刻向戰場開進。
出了司各莊村口,向北一望,就是那座巍然矗立的白石山。
此山海拔兩千公尺,山頭終年埋藏在白雲裡。
山中奇峰競秀,花草繁茂,且盛産白色小雪花大理石,故取名白石山。
今天的戰場就設計在它的胸懷中。
本團一營,布置在雁宿崖東山的内斜面。
指揮員們在山頭上靜靜地觀察着地形。
周天虹跟着劉福山、左明也爬上了山頭。
他往下一看,不禁暗暗稱奇。
山下是一條異常狹窄險峻的山谷,最寬處不過百餘米,最窄處僅有幾十米。
一條小河蜿蜒其問。
僅有幾十戶人家的一個小村,像山水畫般挂在高高的河岸上,那就是雁宿崖了。
往上去是三岔口,往下去是張家墳,這條狹谷大約有數百米長。
從白石口下來的敵人,隻要進入三岔口,也就進入了死亡之谷插翅難逃。
這真是打伏擊的絕妙地形!仿佛天造地設專門為八路軍打伏擊似的。
周天虹不能不暗暗贊眼紅軍将領的指揮經驗。
營長何彪子向大家傳達了整個戰場的部署。
本團一營和二營擔任正面突擊;三營在三岔口截斷敵人的歸路;張家墳兩側的陣地已由三團占領,準備由南向北突擊;二團占領西側陣地,準備由西向東突擊。
何彪子剛剛講完,本來還想鼓動幾句,三岔口方向已經傳來了槍聲。
原來高鳳崗所在的涞源支隊,已經将敵人引進“口袋”來了。
“好!到底還是來了!”
“這一次老子可沒有白跑!”
陣地上一片歡騰。
周天虹排最活躍的七班長孫超還說:“我早晨就勸你們不要吃飽,等着下午吃餅幹嘛!”
何彪子立刻命令隐伏在内斜面的部隊爬上山來,在各個山頭上布置好火力。
周天虹和他的排,靜靜地伏卧在山頭上凝望着山谷。
不一時,日軍的先頭部隊,從北面的峽谷裡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他們穿着黃呢子軍服,戴着微微隆起的令人惡心的黃呢軍帽,背着赤紅色的牛皮背包,扛着三八大蓋和歪把機槍,在河邊小路上咔嚓咔嚓過來。
顯然,他們在中國的土地上早已驕縱成性了。
“你瞧,他們要休息了!”小孫眼尖,在周天虹耳邊悄悄地說。
周天虹凝神細看,果然日軍的先頭部隊在雁宿崖村下面的河灘裡停下來。
有的點火抽煙,有的到河邊飲水,散散亂亂地擠在河灘上。
“排長,快打吧,多好的目标呀!”小孫又叫。
周天虹也心裡癢癢的,認為是不可多得的良機。
他往劉福山身邊蹭了蹭,輕輕地問:
“連長,能開火嗎?”
誰知這個挂滿紅絲的獨眼連長把眼一瞪:“這個戰場歸你指揮嗎?”周天虹不敢言語了。
日軍休息了大約十幾分鐘,接着繼續前進。
往北一望,其後續部隊已經進來,像一條黃褐色的毛毛蟲慢慢地向前蠕動。
再往後就是無精打采的民伕趕着的馱子。
接着,三岔口方向又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顯然是三營的部隊關上了狹谷的大門。
天虹再往南看,日軍的先頭已經接近了張家墳。
他心中不免納悶:老蔫團長怎麼搞的,為何現在還不開火呢?……正在此時,背後響起了洪亮的沖鋒号聲。
往後一看,号聲是從後面一座尖尖山上發出來的。
那裡正是團指揮所。
随着号音,各個山頭的火器一起開火,整個一條山谷戰栗在戰場音樂的大合奏中。
敵陣頓時大亂。
進至張家墳的日軍遭到猝不及防的迎頭痛擊,眼瞅着幾個騎馬的敵人翻身落馬,隊伍立刻回卷過來。
三岔口的敵人遭到尾擊,則朝前擁去。
頃刻間,在雁宿崖下面的河灘上攪成一團。
有的朝石頭下面躲,有的亂跑亂蹿,一片鬼哭狼嚎。
這時,尖尖山上的号音再度響起,二營出擊了。
眼看着敵人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斃在河灘上。
那些負了重傷的,則蜷卧在石頭上痛苦地呻吟。
他們的血舊舊地流到雁宿崖下的溪水中。
但是,這支被武士道武裝的侵略軍畢竟還是有戰鬥力的。
那些剩下的日軍,拼死地爬上西側的山頭,占據了無名山和六一五兩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