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呢?”
劉打頭的看小丁的臉都白了,就說:“誰沒有家呀?老馬家裡還有瞎了雙眼的父親;老孫家裡老婆孩子一大群;我家吃飯的人也不少。
你說老王他是光棍,可是,他叔叔嬸子也得他掙糧養活呀……我們替人家幹活都是想掙糧養家。
可是,我們起五更、睡半夜,周扒皮還不長良心,半夜裝雞叫,他這就是要扒我們的皮,抽我們的筋,要把我們活活累死嘛!我們打了老周扒皮,保長不但會打我們罵我們,把我們送到監牢裡,他還能想更多的辦法來整我們。
可是,不管他想什麼辦法,都不要怕,隻要我們大家都抱着一團,死不承認是故意打他,他就沒有辦法……”
“周扒皮裝雞叫,是玉寶看見的;打周扒皮,也是玉寶出的主意。
唉!我們當時怎麼就不好好想一想,弄出這麼個窩囊事!”小丁顯然是在埋怨。
劉打頭的說:“現在誰也不能埋怨!你埋怨誰呢?打可是我們大家打的,好漢做事好漢當,現在誰要是走漏一點風聲,誰也好不了,小丁,你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玉寶心想:“小丁叔叔的話倒也說得對,事情都是我惹起的,怎麼能叫大夥兒受屈呢?”就說:“丁叔叔,你說得對,保長要問,我就說是我幹的……”劉打頭的不等玉寶說完,忙說:“這可不行。
玉寶,你傻了嗎?你說是你幹的,他們也不會相信。
倒反而把事情弄糟了。
我們都說不是故意的,到哪兒也這麼說,他們就沒辦法了。
可不許你亂說!”玉寶想了想:“這話也對。
”這才沒有吭聲了。
吃罷早飯,大家拿起鐮刀,準備上山,不管保長他們怎麼商量,大家也不願再聽了,劉打頭的又把玉寶的小破棉襖從炕上拿來給玉寶披上,說道:“玉寶,你上山放豬去吧,記住,誰問也不許亂說!”玉寶說:“我知道。
”這才拿起棒子到圈裡趕豬去了。
保長聽見豬叫,出門一看,見夥計們正要上山,他眼睛都氣紅了,指着夥計們叫道:“往哪兒去?回來!你們把老東家給我打成這樣,想跑嗎?!都到我上屋來,我要問你們!來!”
王紅眼也站在門口另一旁。
保長和王紅眼兩人龇牙瞪眼地站在門口,好比把門的大小二鬼。
保長的上屋就好象是閻王殿。
夥計們聽保長叫喚,隻得放下鐮刀,低着頭走到上屋裡去。
玉寶正想把豬趕出圈來,隻聽保長叫道:“玉寶,你也來!”玉寶隻得又把豬圈上,跟在後面進去。
衆人路過保長身邊的時候,保長還大聲叫道:“快走!快!哼,你們不想活了,敢把老東家給打成那個樣子?!”
保長把夥計們領到東屋。
這是周扒皮的卧室。
保長說:“你們看見了吧?這就是你們打的。
這可不是誰栽誣你們,你們說吧!是不是你們打的?”大家見老周扒皮象條死狗一樣躺在炕上“嗯嗯呀呀”的叫喚,身上還蓋了三床被子,知道這回把老家夥整得不輕,心想,這回保長怕是饒不了的了。
玉寶聽保長這樣發問,心裡覺得挺委屈,就說:“腿上那兩槍可不是我們打的,那是鬼……那是太君拿手槍打的!”保長說:“你們不先打,太君就打了?說呀,老東家是不是你們打的?”劉打頭的擡起頭來回答說:“是我們打的……”玉寶說:“可是,我們是想打賊,不是想……”“打賊,打賊。
”保長發火了。
過來把玉寶打了兩個耳光。
“把老東家打成這樣,你還敢說打賊。
”劉打頭的說:“保長,我們實在不知道是老東家。
”保長說:“我沒有問你。
你們大家說!是誰出的主意?”
夥計們低頭站着,沒有一個吱聲的。
小丁吓得直哆嗦;玉寶挨了兩下,也有些怕了,心裡象揣個小兔子一樣,“嘣嘣”直跳。
王紅眼站在炕前,兩手叉腰,冷言冷語地說:“老老實實說吧!說了就沒有事情了。
不說是不行的。
”保長瞪着三角眼,死盯着大家看着,重複問道:“你們說呀!是誰出的主意?說呀?……”
好大一陣子,誰也沒有回答。
後來,老王說話了。
他說:“保長,說老實話,誰也沒有出主意,都睡得軟軟糊糊的了,忽然聽說有賊,不,聽說有人偷雞,我們怕把保長的雞偷去……”
“胡說!哼!偷雞?你到南北二屯打聽一下,誰敢來偷我的雞?老實說吧,誰的主意?”
劉打頭的說:“保長,說真的,我們是錯了。
誰也沒有想到老東家半夜三更會到雞窩跟前去。
我們睡得軟軟糊糊的,天也黑,的确看不清,一下子打誤會了……”
“不對,誤會?全是胡說!”大煙囪兩手直比劃着說:“我在屋裡都聽出是老東家的聲音,你們就聽不出來?”
“我們實在沒有想到會是老東家,誰還注意聽?我們剛聽清楚是老東家,就都住手了。
”劉打頭的說。
“瞎說!全是瞎說……哎喲……”老周扒皮一動身就疼得叫喚起來。
“你們每天晚上睡得象死狗一樣,叫都叫不醒,還能聽到有人偷雞?再說,我直說是我。
你們就不聽,這……哎喲……”
“我不信。
”王紅眼左手摸着秃腦袋,右手擺動着說:“要是沒有人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