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又賠了藥錢,又丢了面子,他要不整咱們才怪呢!”玉寶說:“劉叔叔,你們倆快跑吧!保長就是要整你們倆!”劉打頭的說:“老孫,你跑吧!你光杆一人,跑哪裡幹活不是一樣,何必硬要呆在這裡挨他整!”老孫說:“要跑,咱們大夥兒一齊跑;光我跑,他來整你們,我不幹。
”劉打頭的說:“大夥兒是不能跑的。
比方小丁吧,他媽病得很厲害,他能丢下不管?我是不跑的,我要一跑,大夥也松不了,況且,咱們誰要一跑,這倒反而好象自己心虛,承認我們是故意打老周扒皮的。
唉!咱們就是跑也沒處跑!”小丁說:“難道咱們就呆在這兒等死嗎?總得想個法子呀!他要抓我們的勞工,豈不是自己送死嗎?”老孫說:“這回,勞工要得兇,村裡年輕人要走不少,他要抓了我們,誰給他收秋?”劉打頭的說:“我也這樣想。
咱們要防還是防收秋以後。
那時莊稼活沒啥了,他恐怕就要下毒手了,到來年開春,日子還長,他哪裡還能雇不到人?”玉寶說:“怎麼今天,保長又背地詐我,又背地詐丁叔叔?”劉打頭的說:“早晚他總是要問的,又賠錢又賠人,他能甘心嗎?這些日子,他一下子變得那麼客氣,就沒有安好心眼子,咱們多留心一點就是了。
也不要怕,大家都把心眼兒放靈動一些,有什麼動靜,就趕快告訴我。
眼下我看他還不會下毒手。
”大家心裡放寬了一些,就是小丁還發愁得不行。
他說:“打頭的,夥計們,我媽的病怎麼辦?我叔叔抓了勞工,怎麼辦?”衆人商量了一陣,也想不出多少好辦法,他媽的病,大夥兒把身上的錢都湊起來給了他,叫他晚上還回去,明天托人找個醫生先治一治;他叔叔呢,抓都抓走了,還能怎麼樣?玉寶說:“托人捎個信去,叫他跑,跑得遠遠的,保長就找不着了。
”
衆人說:“這倒也是個辦法。
趁這批勞工還沒送走,趕快捎個信去。
”劉打頭的和玉寶把小丁送到院門口時,劉打頭的說:“小丁,你明天早晨要是回來晚了,就到地裡來。
明天你還是得回來一趟,免得保長查問。
你媽病不好,明晚上再回去看看。
别發愁,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們總會盡力量的。
”小丁答應了一聲,又趁黑夜趕回家去了。
第二天,夥計們照常上地裡去幹活,玉寶也照常去放豬。
玉寶把豬趕到東大溝去,一路之上,心想:“再過五六天,劉叔叔他們把茬子打完,把草垛好,我們就要下工了。
保長再也管不着我了,我就可以回家了,那時,我一定還去念書,這就好了。
”心裡越想越高興,不覺拾起一條樹枝,又在地上畫起字來。
天快到中午的時候,玉寶忽然看見山坡上跪下來一個四套馬的大膠皮轱辘車,車上坐着四個兵,手中拿着大槍。
車跑得很快,一晃眼之間,玉寶忽然看出其中一個兵,正是昨天晚上從保長家出去的那個家夥。
玉寶心想:“怕又是去派勞工去了。
”玉寶一邊看着豬,不讓亂跑,一邊想看看那車要往哪裡去。
看看車跑到劉叔叔他們幹活的地頭上,忽然停住了。
東大溝離劉叔叔他們幹活的地方不過才二裡來地遠,雖然偶爾隔着幾棵樹,但站到溝沿上還看得見。
隻見車一停下,車上的四個兵随即跳下車來,就往地裡跑去。
玉寶一下子明白了,怕是要抓劉叔叔他們,不覺叫了一聲:“唉呀!壞了!保長他兄弟派兵來抓人了!”果然,一轉眼工夫,劉叔叔、丁叔叔他們,有三個人被看起來不準動了,孫叔叔離得遠一點,見事不好,拔腿就跑,玉寶替他們急得忍不住大聲叫道:“快跑呀!快呀,快跑呀!”但孫叔叔還沒跑多遠,一個兵就照他開槍了,玉寶吓得叫了一聲:“唉呀!我的媽呀!”一閉眼,就從溝沿上滾下來,等他再爬上溝沿看時,劉叔叔他們已經全被抓住,一個個正往車上送,孫叔叔瘸着一條腿,連大車都上不去,顯然是被槍子兒打壞腿了。
玉寶急得心亂如麻,這可怎麼辦?又怕那些兵把他也抓去,想去看看劉叔叔他們,更不敢去。
玉寶知道了:“這是保長下毒手了!可惜,沒想到保長下手會下得這樣快!現在,得趕快給叔叔們的家裡送一個信去,叫他們家的人快想辦法,好把人救出來。
”又想:“他們要來抓我,我也不怕,跟劉叔叔他們一塊兒去,劉叔叔他們還會照護我的,隻是,要離開爹和媽媽了,心裡真是怪舍不得的!……”玉寶臉上不覺掉下兩行眼淚來。
但玉寶馬上又醒悟過來:“玉寶,快去給叔叔們的家裡送信呀,你還哭呢?真象個小孩子!”于是,玉寶趕快拉了許多早砍倒的樹枝子把溝口攔住,免得豬亂跑,就飛快地跑出溝去,去給叔叔們家裡送信。
等玉寶攔好豬,隻見那挂車已經跑到太平山去了。
一個下午,玉寶跑了劉屯、蓋屯、北王屯,給叔叔們家裡都把信送到了。
玉寶永遠也忘不了叔叔們家裡的人聽見這個消息時的可憐樣子:她們突然一下就變得象個瘋子一樣,呼天叫地,嚎啕大哭。
玉寶沒有時間勸她們,趕着一家家送完信,又趕着回到東大溝,天就快黑了。
回到溝裡,喘息了一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