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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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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家裡還有個老娘,就指望我挑點煤巴賣,我一跑家裡怎麼辦?我這心七上八下沒有主意。

    那天,城裡有錢人已經跑了不少,街上的店鋪,也都咔咔哒哒關門。

    我往茶館裡送煤巴,見茶館裡冷清的怪,隻有杜師傅一個人坐在那裡喝茶,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就好象沒有這回事似的。

    杜師傅見我慌慌張張的,就笑吟吟地問:'小猴子,你慌什麼?'我說,'紅軍已經騎着水馬過了烏江,眼看就到了,我怎麼辦?'杜師傅就拉着我的手坐下來,問我:'小猴子,你家裡有多少房呀?'我說,'杜師傅,你還不知道,我是一間房也沒有,住的都是人家的。

    '他又問,'你有多少地?'我說,'你更問得稀奇,我要有地怎麼會跑到遵義來呀!'杜師傅又接着問:'沒房沒地,手裡總還有個錢吧?'我說,'杜師傅,你這簡直是同我這個窮苗家開玩笑了,有錢我還去挑煤巴賣呀!'杜師傅就笑着說,'這就對了,你什麼都沒有,還怕什麼!紅軍是打富濟貧,說不定還有點好處。

    '我一聽,樂了,忙問有什麼好處。

    他說,紅軍一來天就要翻過個兒,地也要翻個個兒,土地是要分的,衣服、糧食也是要分的。

    說到這兒,他還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象你這破棉襖怎麼過冬呀!紅軍過來了,還不先分給你一件新棉衣穿?'他說過就哈哈笑起來,我心裡蜜甜蜜甜的,也覺着象真要有一件新棉衣似的。

    我忙問,紅軍來了怎麼歡迎,他說,你去找找那些挑煤巴的弟兄,有願意的,大家湊點錢到街上買火炮去。

    紅軍一來,咱們就放起來……” “這不,你們就放起來了……”金雨來笑着說。

     “可是,也沒放完。

    ”杜鐵匠笑了笑,有些遺憾地說;一面搖了搖手裡的竹竿,那上面還挑着一挂火炮。

     “那就等着成立蘇維埃的時候放吧!” 金雨來擡頭看看太陽,天已近午,就說: “杜師傅,還有各位到我們連吃飯吧,我們今天還殺了一口豬呢!” 大家都推讓着,很不好意思。

    金雨來緊緊拽着杜鐵匠,大家也就跟着去了。

     遵義分為新舊兩城,中間隔着一條芙蓉江,有石橋相通。

    新城是太平天國後期,當地的官僚、地主和富商,為了對付苗、漢起義軍的紛紛興起而修建的。

    不過主要市區還在舊城。

    中央縱隊到達遵義以後,博古、李德和軍委總部的周恩來、朱德、劉伯承等住在舊城,毛澤東、王稼祥、張聞天等住在新城。

    新城穆家廟有一座小孤山,山旁邊有邊防旅長新修的兩層小樓,毛、王、張就住在這裡。

     部隊住下來的等二天,毛澤東一早就出去了。

    王稼祥經過一夜休息,衛生員又來換了藥,身體顯得輕松了許多。

    但心情仍然很憂煩。

    自從突過湘江以後,因為進軍方向的分歧,簡直是争了一路,吵了一路。

    在這中間,他做了不少工作,還提出要召開一次政治局會議,這一點總算在黎平會議上定下來了。

    可是由于追兵在後,戰事緊張,總也找不到适當時機,現在這個時機該是到來了。

    會議準備得是否充分,也将決定會議能不能成功。

     他這樣想着,就慢慢地走下樓梯,來到張聞天的房間裡。

     張聞天戴着一副深度的近視鏡正在看書。

    他早年當過作家,寫過小說,也寫過評論。

    還在檀香山當過報紙編輯。

    以後又到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和王明、博古、王稼祥都是同班同學。

    盡管他現在穿着軍衣,戴着紅星軍帽,但依然象個大學教授,一派學者風度。

    他見王稼祥進來,忙放下書,笑着問: “稼祥,你的傷口怎麼樣了?” “過了烏江,似乎好一些。

    ” 王稼祥一面說,一面坐下來。

    他看見桌上是一本克勞塞維茨的《戰争論》,就皺皺眉頭說: “咳,你先别看這個書了;政治局會議很快就開,會怎麼開法,還是多考慮考慮的好。

    ” “反正到時候我是有話講的。

    ”張聞天似乎胸有成竹,“我也希望早點開。

    現在薛嶽正向貴陽前進,他對貴陽的興趣恐怕并不比追我們為小。

    對我們說,這正是一個空隙時間。

    不過要抓緊。

    ” “恐怕你還是準備一個發言。

    ”王稼祥笑着說。

    “當然。

    ”張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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