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見鄭不凡說什麼了?”
“咳,原來是這個。
”白師長嘿嘿一笑,“逢場作戲嘛,你怎麼當起真來?”
王家烈更火了,把桌子又啪地一拍:
“好一個逢場作戲!我問你,你姓白的原來是一個什麼,你不過是一個不為人知的小排長。
你現在在遵義城有高樓大廈,在銀行裡有大批存款,現在你是一個師長了,你倒想把我一腳踢開。
姓白的,你摸着良心想一想吧!”
白師長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正要上前争辯,赫師長攔住他,滿臉陪笑地走上前說:
“表哥,你别生氣。
鄭主任我們确實見了,是他找我們的。
我們并沒有許他啥子,也不過是幾句空話。
”
“空話?啥子空話?你也不老實!”王家烈氣憤地說。
白師長一看是個說話機會,就搶上去,說:
“大哥,你剛才說話,是一時氣惱,說過分了,我這當兄弟的,也不能同大哥計較。
大哥對我,确是恩重如山,可是,大哥,您是個聰明人,你在官場上混過,你想必知道蔣介石現在勢力很大,除了共産黨誰不怕他!他現在名義上是委員長,實際上也就是當今的皇帝;他今天派人來,也就是過去的欽差大臣。
欽差大臣說的話我們就是不贊成,是不是也得應付幾句。
别說我們年輕無知,就是你老哥遇到這種場合,人家去找你,也不能拍屁股就走嘛!”
這個白師長如此能言善辯,竟把王家烈的怒氣洩去了一半。
王家烈竟一時不言語了。
白師長覺得意猶未足,就向王家烈身邊貼近,繼續用他那三寸不爛之舌親昵地說:
“大哥,我問你,看問題你是看表面,還是看内心?你要看表面,那我啥子話也不講了;你要是看内心,小弟我倒是有幾句話想說一說。
大哥,咱弟兄在一塊不是一天半天了,啥事我不是向着你?他鄭主任雖然有權有勢,我的心就真的向着他了?不要說他,就是蔣介石,我的心也不會真向着他!大哥呀,你的大恩大德,我報還報不及呢,我怎麼能夠對你有二心呢!……”
白師長的才能沒有白費,頭一席話,使王家烈的氣消了一半;這一席話,使王家烈基本上恢複了正常的表情。
王家烈剛想要說點什麼,白師長又乘機擴大戰果,上前抓住王家烈的膀子,無限委屈地說:
“大哥呀!大哥!你可把小弟我屈死了呀!你罵我打我都可以,你不能這樣屈我呀!……走,走,咱們一起到城隍廟去!”
“到城隍廟去幹啥子?”王家烈拿出大哥的架勢申斥道。
白師長神色異常激動,堅持地說:
“大哥,咱們是磕頭弟兄,咱們是在神靈面前燒過香,盟過誓的。
今天出了這事,咱們還得到那裡盟個誓,這樣當大哥的放心,當小弟的我也不覺着屈了!”
白師長說着,眼裡幾乎要滾下淚來。
王家烈的語調和緩下來:
“咳,說清楚就行了,不要去了。
”
白師長連忙擺手說:
“不不,一定要去!你已經不把小弟當人看了。
”
赫師長見此情景,就插進來說:
“反正也不遠,去去也好。
不然我這心裡也不好受。
”
兩個人半勸半推,就一同往城隍廟走來。
城隍廟确實不遠,幾乎就在隔壁,沒有多大工夫,三個人就來到那座雖然敗落但仍舊氣象森嚴的閻羅寶殿。
閻王老爺正襟危坐在高高的祭壇上,渾身蒙着厚厚的灰塵。
而那粉面繡服,依然顯得雍榮華貴,氣宇不凡。
白師長仰面看了看閻王老子和兩側猙獰的牛頭馬面,也不管是否有失軍官的體态,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用近于朗誦詩的音調懇切說道:
“閻王老爺在上,過往神靈聽真:我白某與王大哥結交已數年于茲,情同手足,肺膽相照。
今後如心懷貳志,定遭五雷轟頂,五馬分屍,肝腦塗地,萬剮淩遲。
……”
說過,磕了一個頭。
王家烈将他拉起來,說:
“咳,兄弟,有個意思就行了,何必說得這麼重!”
白師長兩眼淚汪汪地嗎咽着說:
“如果我有二心,我那良心就算叫狗吃了!”
赫師長跪下來磕了一個頭,剛要盟誓,王家烈于心不忍,一把将他拉起來了。
王家烈夫婦既然制定出了較為妥善的方案,現在内部團結又已得到鞏固,于是他就鄭重其事地通知了鄭不凡:決定辭去省主席職務,專任二十五軍軍長。
鄭不凡當天回貴陽向蔣介石回報,第二天報紙上就公布了王家烈辭去省主席的消息;就在同一張報紙上,公布了新的省主席的任職。
同時,還公布了由汪兆銘署名的行政院二三五六号訓令。
訓令内稱:
案準國民政府文官處二十四年四月十九日第二零七五号公函開:“案奉四月十七日國民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