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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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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道士趕緊笑着說。

     “受訓!”高疤像吐出什麼咬不動的東西一樣狠狠的說。

    “啊,受訓!”道士閉上眼睛,“就是受訓教的那個訓呀?”“什麼他媽的受訓教?”高疤惱了,“我教訓别人行了,别人誰敢教訓我?” “這兩個字兒很好,高團長!”道士睜開眼睛大笑着說,“主你官運亨通!不到年底,有升師長的命兒哩!” 老蔣也在一旁陪着笑兒,高疤把頭一扭說: “亨通雞巴!去你的吧!” 道士剛要退出,高疤轉過臉來問: “你看這地面上要落個什麼結果?” 道士想了一想說: “大亂之年,平安不了。

    ” “你看這些隊伍能存站的住嗎?”高疤又問。

     “有你老人家在裡邊,怎麼能存站不住哩?”道士說。

    “我不是他們裡邊的人!”高疤說,“你看日本人能站得住不?” 道士看着高疤的氣色說: “日本人滅亡中國,是活該有這麼一劫!這一帶的人,免不了血光之災。

    呂正操、高慶山這些人,成不了氣候,隻能給老百姓招災惹禍!有見識的人,得早些找自己的明路兒走!” 高疤低頭不語。

    老蔣乘機把田大瞎子那段話也說了。

    俗兒搶過來說: “我不愛聽!什麼王八狗日的話,一到你耳朵裡,就成了聖旨。

    田大瞎子的話也聽得?他是什麼人,他早足着勁兒當漢奸哩。

    去你們的吧,天不早了,我們要睡覺了!” 高疤又叫住道士問: “你這樣大年紀,怎麼養的這麼好,老是紅光滿面的,有什麼秘方兒嗎? 道士說: “沒什麼秘方兒,不過是從小童子身兒修行的罷了!”“你别打算我不知道,”俗兒笑着說,“整天價揉搓娘兒們的肚子,你還修行哩!” 道士紅着臉走出,老蔣唉唉了兩聲,也跟出去了。

     俗兒點燈鋪炕,侍候高疤睡覺。

    她上身穿着一件小紅襖,下身穿着寬腿黑棉褲。

    爬在炕上,給高疤扒下襪子來,笑着說: “騎了一天牲口,怪累了吧,這麼不高興,到底是為了什麼呀?” 高疤說: “司令部的命令,叫我去受訓學習,你說叫人生氣不生氣?” “什麼叫受訓學習?”俗兒問。

     “說的好聽:軍事政治一大套。

    我看,不過是過河拆橋要把我踢磨出去!” “就你一個人,還是别人也去?” “人多了。

    成立一個軍事隊,一個政治隊,還說是帶職學習,學習得好,還可以高升。

    ” “那也不錯,去學學怕什麼?” “你摸清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我怕到那裡把槍一下,斃了哩,前不久,高陽那裡就斃了一個土匪頭兒!” “我想不會那樣,”俗兒笑着說,“那天,高翔講的很好。

    ”“不要光聽他講,”高疤說,“咱們底子不正,近來到高慶山那裡反映我的,想也少不了。

    就往好裡說吧,叫你學習,把你送到山溝裡,吃砂子米睡涼炕,跑步爬山,站崗勤務,我白幹了這些日子團長,又去受那個?” “不受苦中苦,難為人上人,”俗兒又說,“你從小不也是受苦出身?你看人家高慶山,說起來受的那苦更多哩!”“高慶山這個人,我摸不透!”高疤說,“按說,對待咱們也不錯,就是脾氣兒古怪。

    這些日子淨叫我們開會,我、李鎖、張大秋,誰後面也是跟着十幾個人,他就隻有一個小做活的,背着一枝破槍。

    那天我們三個團長議合了一下,說支隊長走動起來,不夠體面,和我們在一塊,我們人多他人少,也不合人情。

    我們決定:一人送他兩匹馬,兩個特務員,兩把盒子。

    誰知給他送去了,他不收,還勸我們把勤雜人員減少減少,按編制先把政治工作人員配備起來。

    你看,這些共産黨,有福也不知道享,生成受罪的命,和他們在一塊幹,有什麼指望?” “你打算怎麼樣呢?”俗兒皺着眉問。

     “今兒個接到命令,叫文書給我念了一下,沒聽完,我就拉起馬家來了!我不去學習,他們逼急了我,我不定把隊伍拉到哪裡去哩!”高疤說。

     “我勸你不要那樣。

    ”俗兒拍着高疤的腿說,“别人能學習,你就不能去?再說學點能耐,認識個字兒也好啊!”“認識字兒有雞巴用?”高疤說,“我要有念書的命,從小就不幹那個了!有膽打日本就算了,還要學什麼習!” 俗兒說: “你不去學習也好,要和人家好好商量。

    不要胡思亂想,人家跟你出來,都為的打日本,落個好名貼兒,你能把隊伍拉到哪裡去啊,跟着蔣介石往南邊逃,還是投日本當漢奸?這兩條道兒我看都走不得。

    ” “那就脫衣裳睡覺!”高疤喊,“天大的事兒,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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