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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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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你叔叔歇歇!” 老年人們又歎息着說: “唉!真是共産黨能教導人呀,你們看這些行事和言談。

    慶山小的時候,多淘氣,淨好坐在樹老刮把裡往下拉屎!怎麼樣啊,慶山,日本鬼子過來了嗎?” 高慶山說: “不要緊。

    過來就打他,不能叫他站住!” “可得打呀!”老婆兒們說,“你大伯大娘的老命都交靠的你了啊,孩子!” “大家組織起來一塊打!”高慶山說。

    他一路走着,宣傳着,動員着,使得五龍堂全村的人,心裡又亮堂,又快樂。

     他出了北口,上了堤坡,看見了他家的小屋。

    小屋在冬天早晨的太陽光裡,抹着橘子的黃色。

    高四海正要趕羊到河灘裡去,看見兒子來了,就站在門口,打火抽着一鍋煙。

     把車子靠在小屋前面,芒種跑過去,摸着羊說: “肥多了,你淨喂它們什麼呀,大伯?” “喂什麼,放它們吃草罷咧,”老人說,“這一帶,哪裡有好草,我都摸得清,冬天又沒事兒,一出去就是一天!” “村裡的農會組織起來沒有?”高慶山問。

     “正在寫名兒,”老人說,“他們推我當什麼主任,我說叫别人幹吧!” “大家既是推你,你就擔任嘛!”高慶山笑着說。

    “那不叫人家說我是憑着兒子的威風?”老人說,“我看你們也不一定能成事。

    ” “為什麼?”高慶山問。

     “你們的家夥不行!”老人說,“隻就眼面前的東西來說,日本人有飛機大炮,你們就隻有一些壞槍和土造。

    ”“隻要打起來,我們就什麼也會有了,”高慶山說,“紅軍的曆史就是這樣,起先什麼也沒有,越打人越多,武器也越好,地面也越大。

    打仗,就是革命發家的本錢。

    不要隻看見日本人的飛機大炮,除去這個,他就什麼也沒有了。

    他們是在侵略中國。

    曆史上,沒有一個侵略者能在别人的國家土地上,長久站住腳的。

    他們都是兇猛的攻進來,凄慘的敗回去,侵略行為,是一種天大的罪惡。

    日本,現在正做着甜夢,等我們打的他醒過來,他會來不及後悔他眼前命運的悲慘!我們的部隊,是在保衛自己的國家,打走進門的強盜,我們的戰士們都是勇敢的,會奪取敵人的武器,武裝自己。

    ”“不提武器,你們的人也不行。

    ”老人說,“十年前那回,你記的,人馬多麼整齊!現在哩,不用說隊伍裡亂七八糟,就按地方上說吧,子午鎮的婦救會主任是高疤的媳婦俗兒!春兒和她搭夥計,還當她們的下手,我已經告訴秋分,叫她說給春兒一聲,不和這些爛貨在一塊工作,她幹,我們就不幹,日子長了,還洗不出好歹人來了哩!” “不能那麼宗派,”高慶山說,“革命會把一些人變好的,沒有天生的壞人。

    ” 芒種笑着說: “大伯不願意幹就叫他老人家歇歇吧,老老搭搭的了,管起事兒來,也不見得行!” “你說什麼,芒種?”老人一擰脖子紅着臉說,“你說我老了?我看我一點兒也不老!你這小人家,敢和我這老人家比試比試?是文是武,動手勁還是動心勁?做莊稼活,我不讓你一鋤一鐮,論打槍,你才幾天,毛胎孩子,我閉着眼也比你瞄的準!” “那為什麼一提日本人,你就那麼膽小,連個農會主任也不敢承當哩?”芒種背着臉偷偷笑着說。

     “我怕日本人?”老人說,“等他們過來叫你看看吧!我不敢當農會主任?這不是說,五龍堂的農會要不是我領導,那才怪哩!” 秋分回來了,懷裡抱着紡車,上堤坡就問: “到家也不進屋,吵什麼哩?” “說笑着玩兒哩,”高慶山說,“怎麼,下崗了?” “到了鐘點兒了!”秋分笑着說。

     “什麼鐘點兒?”高慶山問。

     “東房涼兒,”秋分說着推開門,“一家站二尺!快屋裡去吧。

    ” “我還要到子午鎮去!”高慶山推起車子來,芒種在堤坡上翹起一條腿,先飛下去了。

    秋分送了幾步,小聲問: “晚上你家來睡覺嗎?” “不回來了,”高慶山說,“情況緊一點,工作很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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