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淺,娘們兒一樣。
行了,别哭了,明個破完案,科長哥哥領你上群仙書寓,把懷春樓的呂翠翠給你找來捏巴捏巴,再把迎春院的李玫瑰找來唱兩段,完了再上保盟飯店吃大菜,玩玩俄國娘們兒,讓那個斯波洛娃脫了衣服給你跳一段……怎麼,還哭?你看,你那眼窩子越哭越像猴腚,怎麼不好好洗洗,讓人看見我手下的人都成小鬼了!”
“洗不掉……”秦德林一邊抽泣着一邊說,“也不知是什麼鬼油漆,像鳔膠一樣粘……”
“去整盆汽油好好洗洗。
”
“這就是汽油洗的,再洗我的眼睛都得蜇瞎了!”秦德林止住哭,探着腦袋,一指紫茄子一樣的臉說,“你看我這腮幫子,皮都要蜇掉了……”
“甯肯不要那張皮,也得要這張臉。
臉是門面,就這個小樣兒我怎麼領你上群仙書寓?上拉拉屯的鬼王廟吧,那塊正缺一個站班的小鬼。
”葛明禮說到這把手一揮說,“去把臉洗淨,洗不淨不興到大街上去給我丢人!”
秦德林哭喪着臉子轉身就走。
葛明禮忙又召喚:“哎,别走哇,正事還沒說呢。
”
秦德林轉回身,嘟哝了一句:“都折騰一宿了……”
“怎麼,不願意了?”葛明禮一瞪眼睛說,“在耍錢場上折騰兩宿你也願意,賤皮子!”
秦德林低着頭不吱聲了。
“坐下!”葛明禮一指沙發說。
秦德林低着頭坐下了。
“說說昨天晚上的經過吧。
”葛明禮一邊說着一邊又給秦德林倒了一碗水。
秦德林有氣無力地把夜裡發生的情況學說了一遍。
他什麼都說了,就沒敢說他上酒館和女招待鬼混那一段。
葛明禮聽完翻了翻眼皮問道:“這麼說後來的那個小子和刷标語那兩個家夥是互相認識了?”
“認識。
”秦德林肯定地點點頭說,“看那樣還是一夥的呢,那兩個刷标語的管後來的那個小子叫‘您’,不是長幼輩就是上下級。
”
“光叫‘您’啦?沒稱呼什麼?”
“也可能稱呼啦,我沒聽清。
”
“到節骨眼兒上你又聽不清了。
”葛明禮瞪了秦德林一眼說。
“可我腦袋讓油桶扣住了,我光聽見好像有個‘師’字。
”
“什麼‘屍’?”葛明禮忍不住生氣地說,“還好像呢!像什麼?像男屍、女屍、死屍、活屍?是人名叫什麼屍,還是職務,外号?這個屍字是在上邊還是在下邊?”
“不知道。
”秦德林憋了一肚子委屈,緊晃着腦袋說,“當時我耳朵眼裡都灌進紅油子了,能聽見一個字就不錯了。
”
“可你光聽見一個字頂屁用?”
“可要是遇上您講那‘血滴子’,連一個字我也聽不着了。
”
葛明禮聽見這句話,眉頭一皺,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是又憋回去了。
為什麼這句話會使他無言以對呢?這裡還有段講究呢。
原來,葛明禮平常專從唱本、評詞、劍俠小說裡搜集和特務有關的人和事,遇有機會就給手下這些特務們講上幾段,作為理論根據和業務學習之用。
方才秦德林講這“血滴子”,就是他在說書館裡聽說評詞的人講《雍正劍俠圖》時候記住的。
再經他一編,就成了他的保留節目。
遇有機會就講講。
他每逢說的時候還都加上兩句導語,如說:“幹我們這一行的是古已有之,遠的不說,明成祖的東廠我已經講膩了;明憲宗的西廠我也說煩了;劉瑾的内行廠大家也聽厭了。
這回單說說我們大‘滿洲帝國’皇帝陛下的老祖宗,前清雍正老佛爺的秘密禦林軍‘血滴子’。
”接下去就該開始說正文了。
這時他先用手拍一下桌子:“話說……”話說兩字和拍桌子這個動作也都是從說評詞的那兒學來的。
隻聽他說道:“話說這‘血滴子’裡的好漢都是從練武的名家裡百裡挑一精選出來的,那真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蹿房越脊如履平地。
進得門來先得試膽量,試忠心,試才幹,都試過去以後,合格了,才算進了門檻。
這一輩子也就變成皇帝禦座下的人了,和現在我們這皇帝陛下警察官差不多。
那時,進了門檻後,就發給你一個牛皮口袋,口袋嘴上安着兩把鋒利無比的鋼刀,鋼刀通着‘消息兒’,隻要把牛皮口袋往人腦袋上一套,再用力往起一提,腦袋就齊刷刷地從脖子上切下來,裝進了牛皮口袋。
然後把牛皮口袋往腰上一掖,跳牆、上房毫無妨礙,最多滴出幾滴血來,所以叫‘血滴子’……”
每逢他講到這裡,他手下的特務就噴噴稱羨,要求葛明禮也能定做一批這樣的牛皮口袋,每人發給一個,需要誰的腦袋到那一拎就下來,就像摘西瓜一樣簡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