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那個跟在他身後走的特務吓得一愣神,還沒有弄明白他喊的是什麼,隻見他身子一躬,雙腿一蹬,跳到石崖底下去了。
老鷹被吓飛了,引來了一群烏鴉圍着那血肉模糊的屍體飽餐起來。
邪惡的壞書可以使人堕落,甚至造成一場社會悲劇。
而在東北淪陷為日本帝國主義殖民地那黑暗的年月裡,這樣邪惡的壞書充斥了整個社會,真是無處不有,無處不見。
日寇和那些認賊作父的漢奸為了奴役中國人民,不但到處開設大煙館,用實實在在的鴉片去毒害中國人,也用這種精神鴉片去麻醉中國人。
而後者對青年人就更有效。
因為他們渴望得到新的知識,就好像背着一條無形的大口袋,随時随地都想往裡塞些東西,而他們又缺乏分析判斷的能力,往往是憑着感情的沖動來決定取舍。
這類下流的書又往往容易激起他們感情上的波瀾,情欲上的沖動,生理上的要求,于是青年人的意志便被消磨了,上進心沒有了……侵略者的目的便達到了。
對這些,王一民是深深了解的。
所以他就從這些書想到了他這未來的學生——盧秋影。
正在這時,門開了,盧秋影走了進來。
他背後也跟着昨天端着銀盤子,跟在他父親後邊的那個漂亮姑娘,不過今天銀盤裡裝的不是蓋碗和水煙袋,而是一瓶威士忌酒,兩隻高腳杯,一盤“沙拉子”,一盤醉腰絲。
姑娘的衣服還是昨天的式樣,但是顔色完全變了,變得一身純白,白得像才出水的天鵝,一塵不染。
隻是在烏黑的頭發上插了一朵小小的紅花,顯得比昨天更加俏麗。
姑娘進得門來就輕快地走到茶幾前,把銀盤裡的東西挨樣擺好。
圍繞茶幾是一套輕便型的沙發,沙發旁還有一條電鍍扶手的躺椅。
躺椅後邊是一台落地台燈。
此刻姑娘把台燈打開了,光線從淡綠色的燈罩裡投下來,顯得幽靜而又柔和。
盧秋影這時正笑吟吟地站在門旁,看着王一民。
王一民一看,他又換了一身衣服。
方才他送塞上蕭走的時候,穿着一套嶄新的深綠色的西裝,系着深紅色的領帶。
現在卻換上一件串綢上衣,和他父親穿的那件幾乎一樣,對襟、寬袖,看上去很随便。
他的個頭比他父親高不少,修長的身材,長瓜臉,長得很清秀,眼睛有些細長,直直的鼻梁下邊也有一個鷹鈎,不過比他父親的小一些,不注意的人看不出來。
他的臉是白色的,皮膚是細膩的,隻是缺乏血色,缺乏活力,缺乏一個二十歲剛出頭那種青年人的朝氣。
王一民笑着對他點點頭說:“老塞走了?”
“走了。
”盧秋影笑着走過來說,“汽車一直在院裡等他,可是他非要坐馬車,說還要用一晚上,我猜可能是要拉着柳絮影出去兜風。
”
“嗅,他們中間的事你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
”盧秋影說,“北方劇團我常去,柳絮影是個國色天香的絕代佳人,真是誰看了誰都喜歡。
看她演一場戲回來得讓你想一個月。
實對王老師說,若不是塞上蕭老師捷足先登的話,我也就追上她了。
”說到這裡他長歎了一口氣,兩手一摩挲說,“現在沒辦法了,塞上蕭是熟人,我不但得縮回想要擁抱她的雙手,還得成全他們,人生就是這麼回事!”
他這一席話真把王一民說得目瞪口呆。
他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盡管兩人年紀差不了一代人,終究還是師生關系,照常情總是要表現得謙恭謹慎一些。
可是想不到這個青年人竟毫不遮掩他的思想感情,對那些一般熟人相見都難于出口的話,他竟能在一個生人面前赤裸裸地脫口而出,而且說得那麼随便,那麼輕松,那麼自然。
好像他說的不是不好聽的話,而是最美的語言。
盧秋影見王一民愣怔怔地站在那裡,便忙熱情地把手向茶幾前一伸說:“好了,别站着說話了,請王老師坐下,咱們一邊淺斟慢飲,一邊促膝談心不好嗎?”
真的,這兩片嘴倒真有點像他爸爸。
年紀不大,談吐老練,語言和年紀能差二十歲。
王一民一邊想着一邊擺手說:“不,我才吃完飯,不能喝酒。
”
王一民說的本是句很普通的生活用語,想不到競引起盧秋影哈哈大笑起來。
他一邊笑着一邊指着王一民說:“王老師呀,你嘴上還沒留胡子,競和我爸爸說一樣話,什麼‘我才吃完飯,不能喝酒’,這老規矩早不時髦了。
”他快步走到桌前,從正準備斟酒的姑娘手中拿過酒瓶舉着說,“這是英國威士忌,和啤酒一樣,大麥做的,随時随地都可以喝。
飯前喝可以開胃口,飯後喝可以助消化。
來,來,先于一杯。
”
盧秋影說完要去倒酒。
那個姑娘忙接過酒瓶,斟了兩杯酒,用銀盤端着,舉到王一民面前說:“請王老師用酒。
”
王一民這時隻好拿起一杯酒,對姑娘點點頭說:“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