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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忙接着說:“正午十二點準時送到三十七号筠翠仙老闆的下處。

    您老人家是不是親自去選一條魚?” “不必了。

    ” 葛明禮說完剛舉步要走,忽然一愣神又站住了,原來從人們的腿底下鑽出一個人形來。

    說他是人形,因為他已經不完全像一個人了。

    他真像從地底下冒出來的陰魂。

    他披着半截破得不像樣的麻袋片,在破麻袋片下是一條隻穿着一條黑褲衩的光光的身子。

    不,當你仔細看一下以後,你就會驚訝地發現,他連褲衩也沒穿,那條冷眼看去像黑褲衩的玩意兒,原來是用墨炭畫上去的。

    他真比原始社會的野人還來得利索。

    野人還圍着樹葉,他卻真正做到一絲不挂,隻是把繪畫藝術用到那不敬的地方去了。

    他這個奇異的褲權本來是有傷風化的,但卻又不十分引人注目,一是因為他已經直不起腰來,走起路類似爬行,再有那條破得成縷成條的麻袋片一遮掩,倒容易蒙混過去。

    二是因為他那皮膚的顔色,已經黑得和畫褲權的墨炭沒有多大差别,尤其是大腿那一部分,不光是黑,在黑色的表皮上,還結上一層發亮的薄膜,這層薄膜越往下越明顯,到小腿部分就和一些黑塊,紫瘤,紅瘡融合到一起,膿血從這裡流出來,使人們看上一眼就不能再看下去了。

     他身上除了黑之外就是瘦,瘦得像具千年木乃伊,像具帶着皮的骷髅标本。

    他的頭發像才從土裡扒出來的一樣髒,他臉上的泥垢已經彌平了還不明顯的皺紋,使人無法判斷他的年齡。

    他一呲牙露出來的牙齒又黑又黃,他的手往起一舉讓人感到這已經不能稱之為手了,還是叫爪子更合适一些。

     總之,這是個叫人看了不禁要打寒戰的鬼魂和幽靈。

    他這時正爬到葛明禮的身前,跪在他的腳下,擡着頭,呲着牙說:“葛爺,葛大哥!快可憐可憐小弟吧,快救救小弟吧,小弟快死了!小弟去找了大哥無數次,可是都見不着哇!”他圓睜着渾濁的雙眼,伸出那顫抖的爪子,向葛明禮哭喊着。

    幾隻綠豆蠅,竟然不怕這越來越厚的圍觀人群,在他的小腿上邊嗡嗡地叫着。

     葛明禮皺着眉頭,向後退了一步,張開大扇子,把鼻子以下的部分都擋上了。

     這時秦德林忙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您還認識不2這是當年和大哥拜過把子的蔡老七,他幾次去找您,都讓我們擋住了。

    可是現在大夥都在看着,有的還知道您和他的關系……” “我知道。

    ”葛明禮對秦德林輕聲說了這三個字以後,就一指地下的幽靈說,“蔡老七,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還天天紮嗎啡嗎?” “不,不,小弟不紮了。

    ” “撒謊!”葛明禮一指他那被綠豆蠅圍住的腿肚子說,“看,都紮成什麼樣子了!再不停就得爛死!當初若不差你斷不了這嗎啡瘾,我葛某人怎麼能扔下你不管。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他的眼珠一轉,向四周瞥了一眼。

     “都怪小弟沒有出息,小弟給大哥丢臉!今後小弟一定改邪歸正,棄暗投明,金盆洗手,重新做人……”他把從說書館聽來的詞,都似是而非地用上了。

     “那等改了以後,像個人的樣子再去見我。

    ”葛明禮說完這句話擡腿要走。

     “哎呀,大哥!您先不能走!”蔡老七做了一個要去抱葛明禮大腿的動作。

     葛明禮忙往後退了一步說:“你還要幹什麼?‘” “大哥,您看我這樣……”他一指肚子說:“小弟已經三天沒吃一頓飽飯了。

    ” 葛明禮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手往腰裡一摸,忽又停住,眨巴眨巴大眼珠子說:“我今天出來沒帶多少錢,這樣吧,”他忽然一指站在他身旁那個倒黴的生魚鋪掌櫃的說,“從你們櫃上拿兩張老頭票子給他!” 生魚鋪掌櫃的一愣神說:“兩張老頭票?二十塊呀!葛爺,您是不是說錯了?” “什麼?嫌多呀?”葛明禮一瞪眼睛說。

     “不,不。

    我是覺得您對他是不是有點過,過頭了……” “過什麼頭?這是我當年的拜把子弟兄。

    葛某不是不講義氣的小人,隻要他從今後真能學好,我老人家還要提拔他呢!” 這時候看熱鬧的人群當中竟有兩個幫閑的叫起好來。

    其中有一個和葛明禮差不多的胖子叫得最響:“好,葛爺,真夠意思!交朋友就是要交這樣的,忠義千秋!” 這個高嗓門幾乎把所有的眼光都引過去了。

    葛明禮自然也向那邊望去,他一看,忽然咧嘴一笑,招着手說:“啊!是程掌櫃的呀!過來,過來!我正要找你呢。

    ” 那個被喚做程掌櫃的胖子擠進入群,對着葛明禮一哈腰,滿臉堆笑地說:“噶爺有什麼吩咐?” 葛明禮一指仍然趴在地下的蔡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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