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斷定眼前這個人正是他們踏破鐵鞋無覓處那個神秘的人了,于是他就拼出全身力氣喊起來。
這些喊聲王一民都一字不漏地聽到耳朵裡,他也猛然一驚,這個花臉特務是怎麼認出自己的?而且這樣肯定……他當然想不明白,他腦子裡沒留下那“記憶之點”,怎能聯想到紀念碑前邊那一幕呢?
這喊聲葛明禮當然也全聽清楚了,而且他完全相信秦德林,因為隻有他和紀念碑前那個神秘的人接觸過呀!所以葛明禮也立刻被刺激得興奮、緊張起來,他剛想領着特務們往上沖,但他忽然又站住了,他想起秦德林告訴過他:這個人槍法特别準,在那麼黑的夜裡,兩槍就撂倒兩個人。
現在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我的媽呀,還是讓他們往上沖吧。
想到這裡,就一邊指揮着小特務們往上沖,一邊又招呼遠處的警察、特務往這邊來。
他自己卻在這一連串的叫喊聲中藏起來了。
子彈不斷地向王一民射來,王一民知道這時轉身就跑很可能被亂槍擊中,必須先給敵人以緻命的打擊,然後才能撤走。
他不顧密集的子彈,忙跳到街心,趴在地上,迅速地從幾個被他打死的警察身旁拿起兩支匣槍,然後,原地不動就對準向他跑來的特務,叭,叭,叭放了幾槍。
特務群裡又有人應聲倒下了,他們在鬼一樣的嚎叫聲中呼啦一下散開了。
王一民借着這個間隙,一跳站起來,隐身在牆角處,又一連打了幾槍,特務也在隐蔽的地方向這邊還擊,兩方面形成了對射。
按理王一民這時候本可以撤走了,但他卻沒有撤。
他一邊還擊,一邊用眼睛緊張地搜尋着。
他在搜尋特務頭子葛明禮,他多麼想在這難得的時機一槍打死這個民族敗類!能夠親眼看見他倒在自己手下,宣布處他死刑,該是多麼大快人心的事!但是這個狡猾的老狐狸卻不見了。
王一民還不死心,還在搜尋。
正在這時,他忽然發現遠處有兩個警察架着一個大個子往王麻子膏藥鋪那個方向跑。
大個子在掙紮,在拼命……哎呀!不好!那大個子是他的學生羅世誠!天哪!羅世誠被捕了!他幾乎沒經過思索就一下子跳出去,身子往外一露,子彈就發着可怕的絲絲叫聲飛過來了,他覺得大腿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樣,冷丁一抖,他就勢往前一撲,卧倒在地下了。
敵人以為他再也起不來了,都要争頭功,捉要犯,一下子都從隐蔽的地方跳出來,向這邊跑來……
王一民的腿部受了傷,他摸了一下,是在大腿暄肉的地方,沒傷骨頭沒傷筋,也沒傷動脈,但心裡有了底。
他估計隻要他趴在這裡不動,敵人就可能認為他被打死了,會一擁而上。
他把兩支匣槍準備好、他這裡剛端好槍,性急的敵人已經一窩蜂似的沖過來了。
王一民一咬牙,嘩——兩梭子子彈都放出去,敵人慘叫着,橫七豎八地倒下去了。
剩下幾個未被打中的轉身就往回跑,比兔子跑得還快。
王一民趁這時又往警察架着羅世誠的方向望去,完了,不見了!親愛的學生,并肩戰鬥的同志,羅世誠被敵人抓走了!王一民直覺心往下一沉,鼻子一酸,眼淚在眼邊上轉,他還在想怎麼辦……
這時,從對面遠處傳來摩托車馬達的轟鳴聲,往回跑的敵人也站住了,看樣子又要卷土重來。
王一民隻好一咬牙,扔掉手裡已經打空殼的槍,又從一個死警察的身旁抓過一支槍,然後爬起來,溜着街邊往前跑,腿有些疼,但是并沒有減慢他前進的速度。
這時他也覺得臉上發癢,用手一摸,黏糊糊的,張手一看,原來是快要凝結的鮮血。
怎麼回事?臉也出血了?他忙又使勁抹了一把,不疼,拿下手細看,原來是小土塊和血混在一起,這時他才明白,這都是在血戰中濺到臉上的。
想到這他又低頭一看,哎呀!身上幾乎沾滿了血,真像從死人堆裡鑽出來的一樣。
從身上他又想到臉上,一定也成了血葫蘆。
就這個模樣,跑到哪裡也不行呵,好人會被吓壞,壞人就要動手。
這可怎麼辦?必須立刻改變這面貌,怎麼改變呢?敵人已經追來了,刻不容緩,哪還有改裝、更容、洗臉的時間?而且這衣服到哪去找哇!他急出了一身冷汗。
猛然間,他想起了一個既冒險又保險的地方,而且很近。
後邊的人追上來了,而且聽到了喊聲,他回頭一看,還沒進街口,于是他又翻上了一座牆頭,看了看方向,就往想好的那個地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