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李漢超又說道:“你在尋找他家地址的時候要多加小心。
昨天你不是說玉旨一郎也可能看見那信皮上的地址了嗎?”
王一民一邊擦着淚水一邊點點頭。
“所以要多加注意。
這個玉旨一郎對我們來說始終是一個謎,一個很大的謎。
有些事情很難理解。
例如你昨天說,在翻羅世誠柳條包的時候,是他先發現那個記着共_團活動的筆記本的。
他看了半天交給你,筆迹明明很清楚他卻說看不清,又故意走出去,給你掩藏的機會。
那麼重要的東西,你帶了出來,他不會不發現,可是他今天非但不提不問,還進一步告訴你羅世誠被害的消息。
把這些事情聯系起來看,就使我們對這小太上皇越來越難于理解了!他要幹什麼?要達到什麼目的?是在放長線釣大魚?那麼他這線放的也太長了,釣餌放的也太重了……”
王一民點着頭說:“你說的這些正是我日夜考慮的問題,我們一定要解開這個謎,要揭開這個人的真面目。
”
李漢超點點頭,略微沉思一下,又問王一民:“你聽到關于劉勃的消息沒有?”
王一民搖搖頭。
“奇怪!這人上哪裡去了呢?”李漢超雙眉緊皺着說,“我們派人到處找他,沒有一點蹤影,連敵人的警察和憲兵機構裡,我們都設法查過了,根本沒有捕到這樣一個人。
據關靜娴同志說,他是聽到羅世誠被捕以後跑去向省委領導彙報的。
可是省委領導根本沒見着他的影兒。
關靜娴還說他要到遊擊隊去搬兵劫獄,這也得和省委請示一下呀。
現在誰也不知他的去向。
關靜娴的前胸被警察砍了一刀,可是還在那兒堅持工作。
不堅持不行啊,劉勃沒有了,團的工作需要人哪!”
王一民一直凝目注視着李漢超,這時,鄭重地說道:“劉勃到哪裡去了,我無從估計,我隻能向黨再說明一下我的看法:對他在戰場上突然不見,我心存懷疑。
我建議組織要不放松地查找他,在沒查到以前,請省委領導要多加小心。
不是我對同志不信任,分對誰,對他,我越來越形成一些看法,我覺得對那些言過其實,誇誇其談的人,還是存一些戒心好。
”
李漢超無言地點點頭。
王一民默默地站了一下,轉身要走。
李漢超又招呼住他說:“關于我們的住處問題,我已經請示了省委領導。
”
“領導怎麼說的?”
“讓我們分散開住,而且越快越好。
”
王一民先是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有所領悟地點着頭說:“對,還是領導考慮得周到,我隻想到要和你朝夕相處,聯系方便這一面了……”
“我何嘗不是這樣想呢。
用同志間的感情代替了地下工作的原則,我們都應該打屁股。
”說完他咧開嘴笑起來。
王一民也笑着說:“好。
我馬上就另找住處。
這裡環境鞏固,你住着合适。
房東老太太也打破了她那隻要單身男房客的戒律,已經答應的上房也可以租下來,讓老塞搬過去,省得劇團的人一來攪亂你的工作。
這兩間房子你連住家再當機關。
反正大嫂也不在乎這幾個房錢。
”
王一民話聲一住,李漢超又笑起來說:“你替我想的可真周到,可是你自己呢?”
“我好辦,必要時候上你住的小店裡蹲幾天也行啊。
”
‘中學老師蹲小店?不出一天身後就得長尾巴,不出兩天就得變成小報上的新聞。
“
說到這兩人都笑了。
笑聲住下,李漢超又嚴肅地說:“你的意見倒真和省委的想法是不謀而合了。
省委提出來讓我住在這裡,至于房子怎麼安排,再和老塞商量,他到上房去也可以,多少錢他都能拿得起。
”
王一民高興地點着頭。
“至于你的住處,領導也提出了一個意見。
”
“這領導也想到了?”
“嗯,因為這和工作有關,你前些時候不是說盧運啟請你到他家去住嗎?”
王一民是一點就透的人,立刻明白了李漢超的意思,馬上搖着頭說:“彼一時此一時,那時候他希望我能多教他的兒子,現在他兒子上湯崗子去了,我已經失去家庭教師的價值。
”
“可是你還能起幕友師爺的作用呀。
聽老塞說盧老頭非常器重你,都把你看成智囊了。
”
“那我也得有一個主要服務對象呀。
我的學生不在了,我能自己跑去說,我來給你當幕友、師爺、智囊,讓我搬來住吧。
”
“怎麼說合适由你自己想辦法,搬那去住的目的你要想法達到。
我相信你會有辦法的。
”
王一民還要說什麼,但見李漢超臉上已經沒有笑容了,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便把話收了回去。
李漢超停了一下,才接着說道:“省委領導正是考慮到他兒子不在,你有和他家疏遠的可能,才提出讓你住進去,在他兒子不在的情況下,把關系拉緊,及時掌握住盧運啟的思想動态,再相機做他的工作。
領導強調指出:對盧運啟的工作,不能半途而廢,希望你自始至終,完成黨交給的任務。
”
王一民是一個堅決服從組織分配的共産黨員,凡事隻要一變成黨的決定,他就堅決執行。
這時他也嚴肅地對李漢超點點頭說:“好。
我一定想辦法實現領導的意圖。
但是今天……”他看看手表說,“我還得先到大地包去。
”
“那當然。
”李漢超笑着拍了他一下說,“領導也沒限定你今天就搬去呀!”
王一民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