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産黨長甯區委員會去,要麼,區工會辦事處一個電話把她找去。
到了晚上,别人下班了,她還留在工會裡,寫彙報,填表格,做學習毛主席著作的筆記。
她雖然這樣忙,卻十分愉快,從來不感到疲倦,覺得越忙,給革命盡的力量越大,就越有勁道。
不管工作哪能忙碌,她對于唱歌的興趣,絕沒有因此有些減低,一有空閑,或者是回到屋裡去的辰光,她一個人愛哼幾句,但一旦被人發現,她卻腼腆地閉上了嘴。
開會的辰光集體唱個歌,或者是在操場上大家唱歌的時候,她是積極參加的一個。
如果要她單獨唱啥歌,她總是羞澀地一扭頭逃避開去。
鐘珮文邀請她參加,本來她就要答應的,給趙得寶那麼一說,她又不好開口,等鐘珮文再一次邀請,她很快答應了。
她聽說阿英在等她,便走到湯阿英面前,坐在那張闆凳上,關懷地問道:
“阿英,找我有啥事體嗎?”
“有點小事,”湯阿英注視着餘靜,嘴唇動了動,猶猶豫豫,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
“啥事體?”餘靜歪着頭問她。
湯阿英想:她和餘靜既不沾親也不帶故,更沒有送一份厚禮給餘靜,提出來,餘靜會答應嗎?她怕碰一鼻子灰。
話到了嘴邊,她又把它吞了下去。
不提,事體不會成功的。
她正在左右為難,餘靜開口了:
“阿英,有啥事體,盡管對我說好了,自家姐妹,不是外人,有啥不好說的。
你大膽說吧。
”
她渾身感到一種溫暖,像是對着最好的親人一樣,心中的話不得不說出來:
“我有一個要求,你答應嗎?”
“你沒有提出啥要求,我怎麼答應呢?”餘靜笑着問她。
“這個……”她沒有說下去。
“你家裡有啥困難?”餘靜關懷地問。
“不是我的事體,”湯阿英話到了嘴邊,又停下來了。
“說吧,”趙得寶在一旁聽得有點急了,說,“隻要行,餘靜同志一定答應的;不行,餘靜同志也會馬上告訴你的。
餘靜同志是願意幫助人的。
她辦事一點不敷衍,一是一,二是二。
阿英,痛痛快快地說吧。
”
湯阿英擡起頭來,說:
“現在廠裡人手夠嗎?餘靜同志。
”
“人手還不夠,你想介紹人嗎?”餘靜直截了當地問她。
“你哪能曉得的?”湯阿英的眼光裡流露出驚奇和欽佩。
“聽你那口氣,工會主席會猜不出來?”鐘珮文用唱歌的調子說,尾音拖得很長。
“梅廠長要開足錠子,增加生産,今天又增加了幾十個臨時工,還是不夠。
我剛才到車間裡去看,夜班比日班更累。
你有人介紹來,正好,是誰?”
“我有一個幹姐妹,叫譚招弟,原來也是做廠的,生病歇了生意,閑在家裡,手藝不錯,能介紹來嗎?”
“你對她了解嗎?”
“了解了解。
她,人很好,很單純,隻是有點性子急。
”
“她原來在哪個車間做的?”
“在筒搖間,擋搖紗車的。
”
“多大啦?”
“二十五。
”
“有幾年工齡?”
湯阿英想了想,說:
“七年光景。
”
“那你明天把她帶來。
”
湯阿英懷疑地望着餘靜。
“你已經答應了嗎?”
餘靜看她那股懷疑的神情不禁笑了,說:
“是的,答應了。
”
湯阿英想起解放以前介紹一個工人到廠裡多麼不容易,沒有靠山,就别想跨進工廠的大門,就是她自己走進滬江紗廠也是經過一番困難的。
現在餘靜立刻答應了,一沒有送禮,二沒有說情,她還是有點不相信,試探地說:
“我明天就帶她來?”
“對。
”餘靜肯定地說,“我們工會介紹給廠方。
”
“好的,好的。
”湯阿英從心眼裡笑開了,她的眼光注視着當中牆壁上石印的毛主席的彩色畫像,想起上海解放了,和過去完全不一樣,她為譚招弟感到幸福。
“你明天上班把譚招弟帶來,遲了,怕人手夠了,廠方不要。
”餘靜說,“阿英,還有啥事體嗎?”
“沒有了,”湯阿英站了起來,說,“我得趕緊通知她去。
”
“以後有啥事體,盡管來找我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