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鐘,夏世富趕到庫房了解了情況以後,打電話來,是童進接的。
他放下電話聽筒,又走進經理室,這一次他的情緒很平靜,也不寄托希望,他怪夏世富太傻,經理斬釘截鐵地說過不去,再告訴他又有啥用處呢?夏世富一定要他去說,他隻好把聽到的情況向經理報告:
“夏世富打電話來說,志願軍……”
朱延年低着頭在算賬,聽到童進提到志願軍,他想一定又是要他去,他急躁地擡起頭來,瞪了童進一眼:
“又是志願軍?不是對你說了,不去,不去!”
說完了話,朱延年又低下頭去,一心一意地去算他的賬;一張一張支票的存根在他面前翻過去,月底快到了,他要仔細了解一下月底到期的支票一共是多少款子,他好設法軋點頭寸存進去。
童進硬着頭皮,根據夏世富的報告,慢慢說下去:
“志願軍這筆生意不小,除了帶來四千萬的現款,那邊還要彙五億來辦貨……”
一個龐大的數目字的聲音在朱延年的耳朵裡嗡嗡着,他的頭腦跟着膨脹起來。
他擡起頭來,一對貪婪的眼光露出饞涎欲滴的神情,關切地問:
“你說啥?”
“那邊還要彙五億來辦貨。
”童進冷靜地說。
“五億?!”朱延年兩隻貪婪的眼睛睜得很大,好像裡面伸出了兩隻手,想把五億元拿過去。
“唔。
”童進平靜地說,“夏世富說志願軍一定要見經理才辦貨,經理不在,他們就要到别人家去辦貨了……”
朱延年猛的站了起來,急急忙忙地改口說,“志願軍一定要見我?那我就去。
……”
“你不是沒有空?”
“我忙雖忙,志願軍來了,是我們最可愛的人麼,我總得要去一趟,抗美援朝的事,我們做生意的人也有責任,不能馬馬虎虎的。
”
朱延年一頭沖出去,馬上又氣喘喘地折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你趕快打電話告訴夏世富,說我馬上到,要他無論如何把志願軍留下來,我馬上到……”
他像是一陣風似的飄走了。
桌上的賬簿支票靜靜地躺在那裡,被冷落下來。
童進走過去給朱延年清理了一下,放在抽屜裡。
朱延年雖然走了,童進看到朱延年态度變化這麼快,叫他作嘔,不禁輕蔑地冷笑一聲。
朱延年幾乎是用賽跑的速度在奔走,如入無人之境,隻顧自己往前走。
他不斷碰到路上的行人。
被碰着的人回過頭去盯他一眼,覺得這人好生奇怪,急忙忙如同去救火一樣。
他走到庫房的時候,中國人民志願軍××軍後勤部采購員王士深和戴俊傑等得有點不耐煩了,說:
“你們經理究竟在家不在家?”
“不在家。
”棧務部主任葉積善生硬地說。
“他到啥地方啦?”
“他整天忙的很,我不曉得他到啥地方去了。
店裡也許有人曉得。
”葉積善沒有改變他的生硬的态度。
“那他不會來的了。
”那個長得高高的,叫做戴俊傑的拘謹地說,“我們走吧。
”
“不,請你稍坐一會,店裡已經派人去找了,馬上就來了。
”
夏世富站起來,笑嘻嘻地攔住他們的去路。
王士深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他焦急地站起來,向門口張望:
“你老說馬上就來馬上就來,為啥還不來呢?我們等不及啦。
”
“再等一歇,我馬上再打電話去催。
”夏世富走過去,剛要拿起電話聽筒,電話鈴響了,是童進打來的,告訴他朱經理馬上到。
夏世富笑嘻嘻地對王士深說:
“朱經理已經在路上,馬上到。
”
王士深不安地坐下來。
夏世富怕他們性急,就關懷地問他們朝鮮前線的情形,王士深請戴俊傑講,戴俊傑推王士深說,最後還是王士深開了一個頭,說漢江西岸狙擊戰的輝煌勝利,剛開了一個頭,朱延年到了。
他一走進來,就向他們拱一拱手,抱歉地說:
“實在對不起,不曉得你們兩位今天來。
要曉得你們兩位來,我就到車站上歡迎你們去了。
我今天有點事,到外邊去了。
他們打電話找我,說是有兩位志願軍同志來了,我丢下手裡的事,馬上就趕來,可是已經不早了,遲到了,請你們兩位多多原諒。
”
“不要緊,”戴俊傑說,“蘇北行署衛生科張科長同我們很熟,我們部隊原來駐紮在那邊的,是他介紹我們到貴号來的。
你有事,我們等一會沒有關系。
”
“承蒙兩位光臨,小号感到無上的光榮。
”朱延年說,“請兩位到我們店裡去坐坐。
”
王士深剛才等的有點不耐煩,他性子急的很,不同意去:
“朱經理,就在這裡談好了,談好了,我們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