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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佐賢從陶阿毛那裡知道工會方面要組織重點試紡,情緒很緊張,立刻報告了徐總經理。

    徐總經理卻一點也不緊張,冷靜地想了想,決定找韓雲程他們到總經理室來商量商量,研究應付這個棘手的事體。

     上午九點,梅佐賢第一個來了,接着郭鵬和勇複基也來了,隻是韓雲程沒來。

    在讨論技術問題上,沒有韓雲程參加是談不成的。

    徐總經理雖然有點焦急,但也沒有法子,非等不可。

    趁着這個空隙,他想起上次梅佐賢出席稅務分局召開的座談會,事後梅佐賢因為忙,隻是簡單地給他說了一聲。

    他想了解一下比較詳細的情形。

    梅佐賢向他報告道: “總經理,那次座談會是區委統戰部楊部長主持的。

    楊部長很有經驗,很有魄力,辦起事來很穩。

    他首先說明政策,打破我們的顧慮。

    他說凡是自動坦白交代的,可以減罪,或者免罪;不坦白的,查出來,除了要賠償國家所受的損失以外,還要從嚴處罰。

    為了協助人民政府徹底清理内部,轉變社會風氣,進行思想改造,要我們在人民政府的領導下,坦白和檢舉各種不法行為。

    開頭,沒有人講,誰也不言語。

    ”“那是呀,”郭鵬說,“公家人誰敢去得罪,弄的不好,連累到自己的身上。

    ” “要我們做這些事體,确是不容易。

    ”勇複基同意郭鵬的看法。

     “不見得,”徐總經理搖搖頭,說,“共産黨啥事體都做得出,别人做不到的事,他們都能做到。

    我聽馬慕韓說過,共産黨員是特殊材料造成的人。

    這個話确實有點道理。

    你不講,共産黨一定有辦法叫你講的啊。

    ” “總經理高見,共産黨的确是這樣。

    我也感覺到他們好像有一種特殊的本事,啥困難的事體,他們都有辦法。

    比方這次座談會吧,楊部長看大家不肯說,他宣布休息十分鐘,找了幾個商人進去個别談話。

    再開會的辰光,有人講了。

    這麼一帶頭,啊喲,我們垮了,每一個人都講了。

    ” “是吧?”徐總經理凝神地聽,說,“不講,他們不會散會的。

    ” “大家都講了。

    楊部長問到我,我不能不講……” 梅佐賢說到這裡,有意停了停,看看大家的臉色,窺探一下總經理的動靜。

    當然,這是為了表現他的才能,希望讨得徐總經理的歡心。

    郭鵬和勇複基都緊張地聚精會神地在聽。

    尤其是勇複基,他把耳朵沖着梅佐賢,生怕漏掉一句半句的。

     梅佐賢很有把握地說: “當然,我不能全講。

    ”他發現徐總經理瞪了他一眼,那意思說:你不能在郭鵬和勇複基跟前把滬江紗廠的底盤全部托出來。

    他領會了這意思,馬上很自然地改了口,“我們滬江紗廠也沒有啥好講的。

    我隻是講我曾經送過方宇一隻馬凡陀的金表。

    這是我們兩人的私交,說不上行賄,也談不到貪污,更和滬江紗廠沒有關系。

    朋友之間,互相送點禮物,是常有的事。

    假如說,這樣送禮物不好,我以後不送好了。

    楊部長聽我坦白了,鼓勵我幾句。

    ” “那算是過了關啦。

    ”郭鵬松了一口氣,眼睛裡露出欽佩梅廠長應付的才能。

     “總算過了關,我可捏了一把汗。

    ” “就是這樣完了嗎?”勇複基關心地問,他懷疑關過得這麼容易。

     “完了?當然很難講。

    ”梅佐賢的臉上露出了難色。

    他想起楊部長最後的幾句話,說,“楊部長最後留了一個尾巴,他說會上不可能把全部材料提供出來,以後還可以個别繼續坦白和檢舉。

    ” 勇複基這一陣子一聽到“坦白”和“檢舉”的字樣就心慌,他面孔有點發白,急着問: “還要去坦白嗎?梅廠長。

    ” “那倒不一定,主要看各人的應付了。

    滬江紗廠沒有啥材料,也就不需要去坦白了。

    ” 徐總經理立刻接過去說: “自然不需要再去坦白啥了。

    共産黨注重證據,沒有材料,你不說,他們也沒有辦法。

    ”徐總經理用他那老有經驗的眼睛向郭鵬和勇複基掃了一下,想從他們的表情上來判斷他們懂不懂這幾句話的意思,同時,也希望窺探出他們遇到緊要的關頭會不會坦白。

     勇複基給徐總經理的眼光望得低下頭去。

    郭鵬沒有低頭,也沒有說啥,隻是對徐總經理微微地點了點頭。

    徐總經理見郭鵬的表情,稍為放心一點。

    他想起了方宇,憂慮像是一片烏雲,籠罩在他的心頭。

    他對梅佐賢說: “最近怎麼老見不到方駐廠員?” 梅佐賢應道: “稅務分局關起門來進行三反,你到啥地方去見方宇?打電話不接,上門去找,都說是在開會,給你一個不照面。

    ” 徐總經理想起通過梅佐賢和方宇的往還,在座談會上梅佐賢雖然沒說,可是方宇在稅務分局裡談沒有談呢?他最關心的是這一點。

    他心頭上的烏雲越發聚集得多而且厚了。

    他這一陣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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