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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陽光的照耀下,錢塘江如同一條寬闊的銀帶似的。

    驕陽射在水面上,像是千千萬萬條銀魚在江面上跳躍,閃閃發光。

    不時有一兩隻木船揚着白帆,迎着刺眼的目光,順流而下。

    從屏風山上遠望,那船就像白色的海鷗掠過水面而去。

     屹立在錢塘江邊的屏風山,上面建築了一座宮殿式的洋樓,一間一間精緻的卧房,打開窗戶就可以看見翠屏也似的山峰旁邊這條大江。

    在陽台上,低頭望下去,錢塘江就在山麓下靜靜流去。

     湯阿英坐在陽台的藤椅上,望着錢塘江日夜不斷地在流,想起了黃埔江,想起了蘇州河,想起了蘇州河邊的滬江紗廠,一直想到她的細紗車間。

    她好像随着錢塘江的水流到了黃浦江,流到了蘇州河,回到了她熟悉的細紗車間。

    她看見姐妹們都在忙碌地擋車,日班下工了,夜班的工人又走進了弄堂。

     她也忍不住走進了弄堂,和大夥一樣擋起車來了。

     管秀芬見湯阿英老是望着錢塘江,一句話也不說,仿佛有心事。

    她推了一下湯阿英的藤椅,笑着說: “看風景看呆啦!” 湯阿英深深陷入沉思裡,突然聽見藤椅吱的一聲,回過頭來一看:白雲冉冉從陽台旁邊掠過,把山下的大江遮蓋起來了。

    她生怕自己跌下去,兀自吃了一驚。

    她轉過臉來,聽見管秀芬格格的銀鈴一般的笑聲,這才想起旁邊還有人坐着哩。

     管秀芬捂着嘴,忍着笑,問她: “有啥心事嗎?剛出來沒兩天,是不是在想張學海?你們真是一對好夫妻,一天也離不開。

    ” “誰說我想張學海的?我們是老夫老妻,别說離開這兩天,就是離開一年也不要緊。

    ” “那麼,是想巧珠?” “也不想。

    有她奶奶疼她,我才不愁哩。

    ”湯阿英說,“不像你們年輕人,一離開家就想了。

    你是不是在想他?” “啥人?”管秀芬從脖子紅到耳朵根那裡,她低下頭,手裡玩弄着辮子梢,把身子微微一擺,說,“啥人我也不想。

    ” “不見得吧?”郭彩娣望着對面山上莽莽蒼蒼的樹木,抿着嘴笑了。

     “你的心事老老實實告訴秦媽媽,她認識的人多,辦法又多。

    ” 秦媽媽坐在管秀芬對面,搖搖頭,說: “小管的事,用不着我幫忙。

    年青人要自己談戀愛,嫌我們老太婆夾在當中多事。

    ” “啥辰光請我們吃喜糖呢?”郭彩娣問。

     管秀芬頓時想起陶阿毛最近老是要和她詳細談談,她一直沒給他約時間。

    一提到結婚的事,她心裡又喜歡,又有點擔心,不知道兩個人在一道生活是啥滋味。

    鐘珮文不斷找機會和她接近,他那樣忠心耿耿地對她,使她不好意思斷然拒絕。

    她心裡一直矛盾着,拿不定主意。

    她低着頭,羞澀地說: “我誰也不想。

    一個人生活不是很好嗎?” “你一輩子不嫁人?”郭彩娣問。

     “唔。

    ” “當老處女?說的真漂亮。

    ”湯阿英抓住管秀芬黑油油的辮子一抖說:“這兩根辮子一生一世也不剪哪!” 管秀芬陷在窘境裡,一時解脫不開。

    她一張嘴說不過她們三張嘴,陽台上也沒有旁的人。

    當場要是有鐘珮文,他一定成為談話的中心,至少可以對他講幾句,就不會再集中在她身上了。

    她正愁沒有辦法,湯阿英一逼,想起湯阿英剛才發呆的神情,她有話可說了: “你剛才究竟在想啥呀?這裡也沒有外人,你為啥不肯說出來呢?” 郭彩娣問啥事體。

    管秀芬繪影繪聲地描述了一番,連秦媽媽也聽出濃厚的興趣來了。

    大家都要湯阿英說。

    湯阿英給大家三問兩問,逼得沒有辦法,隻好把她剛才想的事說出來,最後說: “我這雙手,從來沒有閑過。

    休養了兩天,兩隻手擱沒地方擱,放沒地方放,心裡有點悶的發慌啦,真想回到廠裡勞動哩。

    ” “你是苦命,”管秀芬暗暗得意終于擺脫開窘境,把話題轉到湯阿英身上。

    她怕郭彩娣沒輕沒重又要開她的玩笑,立刻又朝湯阿英身上說道,“連享福也不會。

    ” “你說的倒也對,我是苦命呀!過去隻聽人家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從來沒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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