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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瑞芳不理兒子的暗示。

     “這麼大的喜事,應該去講幾句。

    ”林宛芝鼓起勇氣說。

     “那麼多人講了還不夠?每家都講,要講到啥辰光?” “再不講,來不及了。

    ”林宛芝焦急地說。

     “來不及,正好。

    ” 她們兩人的聲音越說越高,一個要去,一個不讓。

    林宛芝不管三七二十一,霍地站了起來。

    朱瑞芳不含糊,也站了起來,一步跨到林宛芝面前,擋住她的去路,引得附近的人都望着她們,不知道發生啥事體。

    正在進退兩難,吳蘭珍把她兩人都拉回到座位上,低聲地說: “你們兩人都别去了,你看,姨父上台去了。

    ” 她們兩人擡頭一看,徐義德果然站在擴音機的前面了。

    徐義德把奁盒裡的各行各業的申請書送到主席台上以後。

    他就坐在馬慕韓的身旁,馬慕韓的發言,給了他們很大的啟發。

    這是千載難逢的絕妙時機。

    上海市資本主義工商業公私合營大會不但是空前的,而且是絕後的,并且全上海黨、政、軍的首長都在這裡,各界代表人物全坐在會場裡,各國領事也出席了會議。

    他這位工商界的頭面人物怎麼能夠不講幾句話呢?話都讓馬慕韓這些人講完了,想講點新的意見,一時又想不出來。

    他坐在那裡,眼見排隊講話的人快完了,心頭突突地跳,鼻尖的汗珠子不斷地滲出,感到會場裡熱氣騰騰,像是已經到了盛夏。

    他也來不及仔細考慮了,馬上就走到等待發言的隊伍裡。

    不等他想好腹稿,他前面的幾個人很快發完了言,他隻好硬着頭皮走上了主席台。

    他靈機一動,别出心裁,興奮地說: “我的心高興得要從嘴裡跳出來了,我太激動,我講不清心裡要說的話,也講不完心裡要說的話,我隻好把它并成一句話,讓我們大家高呼:謝謝共産黨!謝謝毛主席!” 會場裡工商界代表也跟着他歡快地喊叫,連成一片,一聲高似一聲,在歡呼中,會場左右的騎樓下面,又一支報喜隊分兩路進入了會場。

    一面一面紅紅綠綠的旗幟像是五色雲彩似的從兩邊湧來,彙集到主席台前,把台上各行各業的申請書差點給遮蓋得看不清楚了。

    絢爛的彩旗後面鑼鼓喧天,人群像潮水一般的奔騰而來,走在最前面的是公私合營滬江紗廠工會主席秦媽媽,緊緊跟在秦媽媽後面的是工會副主席湯阿英。

    湯阿英穿着一身簇嶄新的衣服,上身是紫紅的對襟棉襖。

    下面是藍色咔叽布的西式女褲,頭發是新燙的波浪式的。

    她這身打扮,好像是喝喜酒似的。

    她站在彩旗下面,滿面笑容,心裡洋溢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樂滋滋的味道。

    徐義德還沒有發言的辰光,工人報喜隊已經在外面集合。

    她和秦媽媽早站在工業大廳的大門那裡等候了。

    她見人們排隊發言,恨不能自己也跑進去排隊,可是前面的人擠得一點空隙也沒有,怎麼也邁不開步子,等她随着人流湧到主席台前,她心口撲咚撲咚直跳,簡直在那裡站不住了,老盯着台上擴音機旁的一長列等待發言的隊伍,恨不能跑到這支隊伍的前面去,抓住擴音機,痛痛快快地把心裡話都說出來。

    但台上的人仿佛永遠說不完,一個接着一個,雖然講的話不長,湯阿英在下面卻等得十分焦急。

    輪到她上台發言的辰光,她站在擴音機面前,激動得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台上台下無數隻眼睛望着她。

    她眼睛一動,揮動着胳膊,像是一面迎風招展的激動人心的紅旗,把心中的千言萬語歸納成三句響亮的口号,大聲高呼: “社會主義萬歲!共産黨萬歲!毛主席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一個勁反複呼着這三句口号,會場裡的人都跟着她一起歡呼,形成一個聲音的巨浪,震撼着整個拱形的工業大廳,那橫貫雪白屋頂的飛虹似的彩燈一閃一閃。

    站在會場四周的報喜隊揮舞上千面的紅旗,呼啦啦地飄揚。

    各個角落的鑼鼓隊登時一齊咚咚锵锵地敲打起來。

    會場裡的人都站起來了,許多人幹脆站到椅子上去了。

    潘信誠、宋其文和馬慕韓這些工商界的巨頭們把手裡的帽子高高舉起,不斷搖晃,朱瑞芳和林宛芝同工商界家屬們一道,摘下圍在脖子上的印着各種花紋圖案的彩色圍巾揮舞,好像無數面的彩旗在人們頭上飄揚。

    整個會場沸騰了,堅固的工業大廳仿佛也歡快地搖動起來了!曹副市長笑嘻嘻地走到主席台前,向歡樂的人群不斷揮手! 工業大廳外邊的爆竹聲響徹雲霄。

    一輪紅日高懸在藍湛湛的天宇,白雲快樂地一陣陣飄過。

    過往行人走到大廳那裡都站了下來。

    中蘇友好大夏前前後後擠滿了人,馬路上到處是滿面笑容的人群,全上海的人民都沉浸在歡樂的海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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