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的關懷使她十分感動。
特别使她感動的是湯阿英。
湯阿英聽說她來上班了,特地放下手裡的事體,到車間來看她,摸摸她的額頭,親切地問:
“真好了嗎?”
“真好了。
”
“你不要擔心廠裡的生産,身體要緊,别病倒了,我看你臉色不好,有些蒼白,精神也差,一定沒有完全好,還是回去休息兩天好。
”
“我在家裡待不住。
我好了,可以上班了。
”
湯阿英又摸摸她的額角頭,看看她的舌苔,按了一按她的脈門,像個醫生一樣問這問那,使她幾乎回答不上來,隻是含含糊糊地說:“差不多,”“沒啥不舒服。
”……湯阿英問她:
“胃口怎麼樣?”
“不想吃物事,也不曉得餓。
”
“一定受了涼了,胃口不好,也要吃點,否則身體支持不住的。
”
管秀芬輕輕點了點頭。
湯阿英走了,一轉眼的工夫,卻又回來了,手裡拿着一包餅幹,送給管秀芬說:
“你身體不好,一定不想吃油膩的物事,吃點餅幹,清爽點。
你要多注意身體,别累壞了。
有事,随時可以找我,想回家休息,我可以給你請假。
”
湯阿英這樣對她關懷,又這樣熱情親切,如同她的親姐姐一般,使她心裡感到溫暖,得到無上的安慰。
她以為細紗間的姐妹一定看她不起,沒想到大家對她這樣關懷,特别是湯阿英這位工會副主席真是關懷到無微不至。
她要努力做好記錄工作來回答湯阿英她們熱情的關懷。
約摸過了一個禮拜,湯阿英找管秀芬到工會辦公室談談,告訴她陶阿毛的問題十分嚴重,組織上掌握他的材料很多,嫌疑極大。
管秀芬聽到後來,簡直不相信她的耳朵了。
這太可怕了。
她以為這是不可能的事,但這是湯阿英親口對她說的。
她親耳聽見的。
頓時一副殺人不眨眼的青面獠牙的醜惡的兇相在她面前出現,這就是那個滿面笑容,态度和藹,待人熱情的陶阿毛嗎?一張畫皮,兩副面孔。
她過去看到的是畫皮,現在看到的是真相,是陶阿毛的本來面目,一股階級仇恨的激流從她心田湧起,恨不能抓住陶阿毛把他打個皮開肉綻!她氣得臉色鐵青,牙齒咬着下嘴唇,悔恨交織在一起,齧着她的少女的心房。
半晌,她的嘴裡才迸發出一句話來:
“我上了他的當了!”
“像陶阿毛這樣的壞人,在我們工人隊伍裡隐藏很深,不是短時間可以發覺的。
他用各種僞裝迷糊我們,用甜言蜜語欺騙我們,用小恩小惠拉攏我們,還用僞裝進步,工作努力麻痹我們,一時對他的面目認識不清,并不奇怪。
我最初也隻是覺得他的形迹可疑,言語出奇,對人無緣無故親近,而且熱情過分,好像有啥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時又抓不到他的把柄。
我向餘靜同志和秦媽媽彙報了。
餘靜同志站得高,看得遠。
她早就察覺他的行動詭秘,雖說他很積極,但都是假象,暗中注意他,沒有對群衆講。
她向區裡做了彙報,楊健同志也知道了。
”
“陶阿毛這個壞蛋落網了,真是大快人心。
”
“他的面目還沒有完全暴露,他的罪惡活動要進一步調查。
”湯阿英事先了解管秀芬的家庭情況,她的曆史是清楚的,她和陶阿毛往來,根據群衆的反映,也隻是軋個朋友,希望将來結婚,沒有發現其他問題。
她可能了解陶阿毛一些情況,但在陶阿毛假象的掩蓋下,當時不容易看清。
湯阿英現在把陶阿毛的畫皮揭開,讓她看清陶阿毛的真正兇惡面目,好幫助她回憶陶阿毛過去一些活動的真正目的。
湯阿英說:“你和陶阿毛比較接近,可以回憶回憶,向組織上揭發陶阿毛的罪惡。
”
“好的……”
管秀芬正要說下去,郭彩娣走了進來,一見了管秀芬,安穩地坐在寫字台旁邊,悶聲不響,便高聲說道:
“今天怎麼老老實實坐在這裡?”
“我啥辰光不老實?”
“表揚你,又不高興。
”
管秀芬覺得郭彩娣在刺她,便頂了一句:
“我不要你表揚,我也沒啥值得表揚的!”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郭彩娣嘻着嘴,笑了笑。
湯阿英問郭彩娣有啥事體。
郭彩娣見湯阿英在和管秀芬談話,料想有要緊的事體,她說:
“沒啥重要事體。
就是餘靜同志快和楊部長結婚了,我們集體送點啥禮物好,想和你商量商量。
現在你有事體,你們談吧,我明天再來找你。
”
“你先想想送啥禮物好,明天我們再商量。
”
郭彩娣拔起腳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