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有權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以丞相府之名征召軍中任何一個人,也可調閱諸曹文卷。
”諸葛亮說到這裡,将語氣轉重,“這件事要盡快查清,我才好向朝廷啟奏。
”
說完這些,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看費褘,又補充了一句:“馬谡雖然是我的幕僚,不過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有所偏私,要公平調查才好。
”
“褘一定庶竭驽鈍,不負丞相所托。
”
費褘連忙雙手捧住大印,頭低下去;他選擇了諸葛亮《出師表》中的一句話來表達自己的決心,這令丞相更加放心。
馬谡在抵達南鄭後,立刻被押送到了兵獄曹所屬的牢房中去。
這裡關押的全部都是觸犯軍法的軍人,所以環境比起普通監獄要稍微好一點:牢房面積很大,窗戶也有足夠的陽光進來,通風良好,因此并沒有多少渾濁壓抑的氣味;床是三層新鮮的幹草外加一塊苫布,比起陰冷的地闆已經舒服了很多。
馬谡在南鄭期間也曾經來過這裡幾次,因此典獄與牢頭對這位參軍也表現出了一定程度的尊敬,也就是說,他們沒有故意為難。
不過馬谡并沒有在這裡等太久。
他大約休息了半天,然後就被兩名獄吏帶出了牢房,來到兵獄曹所屬的榷室。
為了防止隔牆有耳,這間屋子沒有窗戶,隻有一扇厚重的鐵門進出;在白天的時候,屋子裡仍舊得點起數根蠟燭才能保持光亮,缺乏流動的空氣有一種腐朽的味道。
鐵門被離開的獄吏“咣”的一聲關閉之後,擡起頭來的馬谡看到了費褘坐在自己面前。
“文,文偉?”
馬谡驚訝地說道,他的嗓子因為前一個月的長途跋涉而變的嘶啞不堪。
費褘聽到他這麼呼喊,連忙走過來将他攙扶起來,看着他落魄的樣子,不禁痛惜地問道:
“幼常啊,怎麼弄到了這個地步……”
一邊說着,費褘一邊将他扶到席上,親自為他倒了一杯酒。
馬谡接過酒杯,一肚子的委屈似乎終于找到了宣洩的出口,将近四十的他此時熱淚盈眶,象個孩子一樣哭了出來。
而費褘坐在一旁,隻是輕輕地搖頭。
等到他的心情稍微平複了一些,費褘才繼續說道:“這一次我是受丞相之命,特來調查街亭一事的。
”
“丞相呢?他為什麼不來?”
馬谡急切地問道,這一個多月來,這個疑問一直萦繞在他心裡。
費褘笑了笑,對他說:“丞相是怕軍中流言呐。
你是丞相的親信之人,如果丞相來探望你,到時候就算你是無辜的,他一樣會遭人诟病徇私。
”
費褘見馬谡沉默不語,又勸解道:“丞相雖然有他的苦衷,其實也一直在擔心你,不然也不會委派我來調查。
”他有意把“我”字着重,同時注視着馬谡。
費褘的聲音不大,卻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這就是他在蜀漢有良好人脈的原因所在。
“您,您說的對……”
“現在最要緊的,是把整件事情弄清楚,好對丞相和朝廷有個交代。
幼常,你是丞相親自提拔的才俊,以後是要委以蜀漢重任的,可不要為了一點小事就亂了大謀呐。
”
聽了費褘的一席話,馬谡深吸了一口氣,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開始講述從他開拔到街亭到敗退回西城的全部經曆。
費褘一邊聽一邊拿着筆進行記錄,不時還就其中的問題提出詢問,因為他并非軍人,有些技術細節需要馬谡做出解釋。
整個詢問帶記錄的過程持續了一個半時辰。
當馬谡說完“于是我就這樣回到了西城”後,費褘終于擱下了手中的毛筆,呼出一口氣,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本來他可以指派筆吏或者書佐來記錄,但是這次調查幹系重大,他決定還是自己動手比較妥當。
“那麼幼常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馬谡搖了搖頭,于是費褘将寫滿了字的紙仔細地戳齊,拿出副印在邊緣蓋了一個鮮紅的章,然後循着邊縫将整份文件卷成卷,用絲線捆縛好。
這是一種精細的文書作風,馬谡滿懷期待地看他做完這一切,覺得現在事情終于有了轉機。
費褘把文卷揣到懷裡,搓了搓手,對他說:“如果幼常你所言不虛的話,那這件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不過在這之前,萬萬稍安勿燥。
請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蒙受不白之冤的。
”
“全有勞文偉了……”
馬谡嗫嚅地說道,費褘捋須一笑,拍拍他肩膀,溫言道:“不出意外的話,三天後你就能恢複名譽,重返丞相府了,别太沮喪。
”
說完這些,費褘吩咐外面的人把門打開,然後吩咐了幾句牢頭,轉頭沖馬谡做了個寬心的手勢,這才邁着方步離開。
馬谡回到牢房的時候,整個人的精神狀态全變了,一掃一個月以來的頹勢;他甚至笑着對獄吏們打了招呼。
這種轉變被獄吏們視做這位“丞相府明日之星”的複出預告,于是他們也由原來的冷淡态度變成恭敬。
當天晚上,馬谡得到了一頓相當不錯的酒食,有雞有酒,甚至還有一碟蜀中小菜。
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