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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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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隻要密發一封公文給勉縣,讓他們擒拿馬谡歸案就可以。

    費褘唯一的失算就隻有“虜疱”,他不知道馬谡非但沒被燒掉,反而大難不死活到了現在。

     這就是馬谡推測出的費褘編織出的陰謀全貌。

     馬谡想到那個人笑吟吟的表情,隻覺得一陣惡寒升到胸中。

    這個家夥的和藹笑容後面,是多麼深的心計啊。

    虧馬谡還那麼信任他,感激他,把他當做知己,原來這一切隻是他讓馬谡進一步踏進沼澤的手段。

     不過,為什麼,為什麼費褘要花這麼大的心思來陷害他?馬谡不記得自己跟他有什麼私怨公仇,兩個人甚至關系相當融洽。

     馬谡對這一點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把這些想法告訴陳松。

    陳松猶豫了一下,對馬谡說道:“參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

    ” “其實,丞相府内外早就有傳言了,隻是參軍你自己沒察覺而已。

    您今年三十九了吧。

    ” “正是,不過這有什麼關系?” “您三十九,費長史三十七,一位是丞相身邊的高參,一位是出使東吳的重臣。

    綜觀我國文臣之中,正值壯年而備受丞相青睐的,唯有你們二人呐。

    ” “……”馬谡皺起眉頭,而陳松繼續說道:“如今朝廷自有丞相一力承擔,不過丞相之後由誰接掌大任,這就很值得思量。

    你和費長史都是前途無量……” 陳松後面的話沒有說,馬谡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

    以前在丞相身邊意氣風發的時候,自負的馬谡隻是陶醉在别人羨慕的眼光之中,不曾也不屑注意過這些事情;現在他一下子淪落到如此境地,反而能以一個客觀的視角冷靜地看待以往沒有覺察到的事情。

     “鏟除掉潛在的競争對手麼……”馬谡摸摸下巴,自言自語道,臉上露出一絲說不清是苦澀還是嘲諷的笑容。

    想必費褘在得知馬谡身陷街亭一案的時候,必然大喜過望,認為自己得到一個徹底打敗對手的機會吧。

     “那……參軍,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其實陳松想問的是“你打算把我怎麼辦?”,他一方面固然是表達自己的關心,一方面也下意識地防備馬谡暴起殺人……他現在難以琢磨馬谡的恨意到底有多大,尤其是他并不知道馬谡究竟是怎麼逃脫,又是怎麼變成這副模樣,這種未知讓人更加恐懼。

     “報仇,就象伍子胥當年一樣。

    ” 馬谡笑了,他擡起手,對陳松做了一個寬慰的手勢。

    現在的他很平靜,平靜的就象是一把劍,一把剛在熔爐裡燒的通紅,然後放進冰冷水中淬煉出來的利劍。

    這劍兼具了溫度極高的憤怒、剛度極強的堅毅,還有冷靜。

     “呵呵,不過我想找的人并不是你。

    ” 馬谡見陳松臉色又緊張了起來,微微一笑,補充道。

    現在的他的臉色雖然仍舊枯槁,卻湧動着一種不同尋常的光輝。

     剛從死亡邊緣逃出來的馬谡是茫然無措的,失去了地位和名譽的他不知道何去何從,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時候,他的心态就好象是剛剛從籠子裡逃出來的野兔,隻是感受到了自由,但卻對自己的方向十分迷茫;而未來究竟如何,他根本全無頭緒。

    不過現在他的人生目标再度清晰了起來,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不過費長史已經回到了成都,以參軍你現在的身份,幾乎不可能接近他啊,恐怕還沒到成都就會被抓起來了。

    ”陳松提醒他說。

     “晤,現在還不可能……” 馬谡閉上眼睛,慢慢地用手敲着桌子,發出渾濁的聲音。

    燭光下的他看起來有些扭曲,不過隻一瞬間就又消失不見了。

    過了很久,他仿佛下了一個很大決心,抓起鬥笠戴在頭上,緩緩站起身來,朝外面走去。

     “參軍……您,您這是去哪裡?” 陳松從地上爬起來,又是驚訝又是迷惑。

    馬谡聽到他的呼喊,停下了腳步,回答的聲音平淡,卻異常的清晰:“去該去的地方……這是天數啊。

    ” 說完這句話,馬谡拉開門走了出去,步履堅定,很快就消失在了外面的黑暗之中。

    未及掩住的門半敞着,冷風吹過,燈芯尖上的燭光不禁一個激靈,蜷緊了身形。

    昏暗的光亮之下,室内的人影募地模糊起來。

    陳松呆呆地望着門外的黑幕,隻能喃喃自語道:“是啊,這是天數,是天數啊……” 于是時間就到了延熙十五年,距離那場街亭之戰已經過去二十四年了…… ※版本出處:幻劍書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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