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
”
經過這一番宣洩,諸葛瑾的情緒有些平複了,他意味深長地說:“我喜歡研讀《周易》,從易象的變化來看,當他的氣運達到頂峰時,也就是他倒黴的開始,這就叫‘盛極而衰’。
現在他應了《乾卦》的九五爻‘飛龍上天’,緊接着就該是上九爻‘亢龍有悔’了。
”
呂蒙說:“可是,這種人,不到他從空中跌下來摔得粉碎時,是不知道什麼叫後悔的。
”
二人正在邊飲邊談,守門的親兵進來報告:“甘甯将軍求見,說有緊急的事報告。
”
呂蒙說:“請他進來吧!”
甘甯進來了,向呂蒙報告說:“方才湘關來人急報,關羽派出數千兵馬,搶去了我湘關的存米,說是暫時借用,以後奉還!”
呂蒙問:“現在退兵了嗎?”
“已經滿載而歸了。
”
二人聞言,又驚又惱,幾乎是同時叫道:“太不像話了!”
甘甯退出之後,呂蒙對諸葛瑾說:“關羽,豺狼也。
我們與豺狼為鄰,焉能安居?當初魯子敬鎮守陸口,力主與關羽和平相處,共拒曹操,我就不同意他的這種主張,曾秘密地向至尊上書,陳述我的計策,你聽說過這件事嗎?”
“好像聽說過有這麼回事,但不知其内容。
”
“我上書的大意是:‘荊州是我立國的根本,我隻有全據荊州,才可以真正維持鼎足而居的局面。
可以設想一下,如果有一天我們能全據荊州,令征虜将軍孫皎守南郡,偏将軍潘璋駐白帝城,我呂蒙前據襄陽,蕩寇将軍蔣欽率遊兵萬人巡防大江上下,相機應敵,如此則何懼于曹操,何賴于關羽?而且關羽君臣慣用詭計與暴力,反覆無常,不能以心腹相待啊!如今關羽還沒有東進,是因為至尊聖明,我等諸将還在啊,如果不在我們強壯的時候解決,而到了我們一卧不起時,還怎能為至尊建功立業呢?'大意如此,具體的詞句就記不了那麼準确了。
”
“至尊是怎麼答複你的?”
“至尊召我談話,說是我的意見與他的想法大體上相同。
但他還有襲取徐州的打算,不知取徐州與荊州應該孰先孰後。
我進言說:‘曹操布置在徐州的守軍數量不多,戰鬥力也不強,不過是強弩之末,不在話下,發兵前去,自可克捷。
但至尊今日得徐州,曹操明日就要來争奪。
徐州是陸地,骁騎馳騁,四通八達,就是用七八萬人防守,也沒有什麼把握。
不如先取關羽,全據長江,形勢會變得對我們更為有利。
’“至尊聽了我的進言,覺得有理,便表示,改變襲取徐州的設想,應相機襲取荊州。
所以後來才發生了命我去奪取荊州南三郡的事,再後來雙方平分了荊州,孫劉兩家也就暫時相安無事了。
但荊州之事還不算完,現在正是對付關羽的好時機,我們不應該坐失良機啊!”
諸葛瑾困惑地問道:“現在關羽收編了曹魏的大量軍隊,号稱威震華夏,正在軍力強大之時,怎麼可以貿然去進攻?”
呂蒙笑了笑說:“老兄方才還在大談周易,怎麼這麼一會兒就忘了?凡事達到最盛時,也就是走向衰敗的開始啊!當然,我們不能與他硬拼,而是要以奇計勝之。
走着瞧吧!”
諸葛瑾有些喝多了,這天晚上沒到館驿去休息,就在呂蒙的床上和衣而睡。
呂蒙則一夜未眠,反複地思考着對付關羽的辦法,胸有成竹之後,便伏案給孫權寫了一道奏折。
數日之後,諸葛瑾回到建業,向孫權報告了此次出使的經過。
孫權聽說關羽拒婚,還辱罵了使者,稱自己的兒子為“犬子”,非常氣憤。
及至聽到關羽搶奪了湘關的存米,就更加氣憤了,咬牙切齒地說:“不除掉關羽,難以消除我的心頭之恨啊!”
諸葛瑾把呂蒙的奏折呈遞給孫權,孫權當即啟開觀看,隻見那上面寫着:“關羽辱罵使者,強搶存米,已違同盟之義;況吳、蜀為荊州再戰,乃旦夕之間事,值此關羽北攻襄、樊之時,我以谲兵取彼三郡,乃天賜良機,不可失也。
今關羽北上,而多留兵于後方,誠恐蒙圖之也。
蒙常有病,關羽亦深知之,乞至尊以治疾為名,召蒙分兵還建業,羽聞之,必撤其後方之備兵,開赴襄、樊。
乘其後方空虛之時,我奇兵晝夜浮江而上,則南郡、公安可下,關羽可擒也。
”
孫權看罷呂蒙的上疏,連連點頭稱是。
這天夜裡,孫權一夜未眠,他在艱難地思考着另一個層面的問題,為了打敗關羽,取得曹操的配合是很必要的,事到如今,也顧不得尊嚴和臉面了,要向曹操遞送秋波,屈膝稱臣,以取得一時的利益,至于以後如何擺脫曹操的控制,那就又當别論了。
洛陽的一個舊宮殿裡,曹操正在會聚文臣武将,研讨當前的軍政大事。
他已經在三年前由魏公晉爵為魏王,而在朝廷中仍任丞相之職,總攬朝廷的大權。
近來曹操的心情很不好,頭疼的老病又犯了,有幾天簡直是疼得死去活來。
今天稍微好了一些,便抓緊時間,召集了這個會。
這個65歲的老人面容憔悴,頭上緊裹着絲巾,隻聽他有氣無力地說:“今天把諸位召來,仍然是研究遷都之事。
關羽包圍襄、樊,聯合河南江北的賊酋,有‘威震華夏’之稱。
許都已經受到威脅,天子處境危殆。
一個時期以來,我提出了遷都洛陽的設想,但因我的身體不好,又加諸事糾纏,至今未能付諸實施。
這事不能再拖了,我們應該把它定下來,趕緊把朝廷遷離許都,以躲避關羽的鋒芒。
”
曹操說完之後,大家紛紛發言,無非是有關遷都的具體事宜,如修繕洛陽宮殿、遷移文物檔案,整理器具什物,準備車輛船隻等等,而丞相主簿司馬懿卻力排衆議說:“不可遷都,遷都會示人以弱,長關羽的威風,滅我們的銳氣。
”
西曹屬(官名)蔣濟也說:“主簿所言甚是。
于禁等軍為水所設,乃天災所緻,并非攻戰之失誤,對于國家大計并沒有太大的影響。
關羽隻是一時僥幸成功,勢不能久,對于什麼‘威震華夏’的說法,我們不必太在意了。
”
曹操很感興趣地問道:“那麼,根據當前的局勢,計将安出?”
司馬懿說:“聯結孫權,離間孫、劉的同盟關系,乃是上策。
劉備和孫權外親内疏,在荊州問題上勢不兩立,關羽在荊州得志,必然是孫權所不願意看到的。
可派人去江東,勸說孫權偷襲關羽的後方,答應在事成之後,割以江南之地,封他為吳王,孫權必然會聽從我們的擺布。
同時我們再派出大軍,到樊城一帶攻擊關羽,在雙方的夾擊之下,不僅樊城之圍可解,關羽也必将走上窮途末路、一敗塗地矣。
”
曹操和衆文武官員聽了司馬懿的陳述之後,真是茅塞頓開,都認為司馬懿之計是最佳的選擇,遷都之議也就被否定了。
會議正在進行中間,忽然接到傳令軍吏的報告:“東吳使者求見!”
曹操拍手說:“來得正好!快快有請!”
使者進來了,曹操認出他是東吳的校尉徐詳,便向大家作了介紹。
坐定之後,寒暄了幾句,徐詳拿出了孫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