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說:“這會子且忙着問這個,不過是這屋裡人一時短了。
你不管拿些什麼給他們,他們那裡看得出來?快打發他們去了,咱們好吃飯。
”芳官聽了,便将些茉莉粉包了一包拿來。
賈環見了就伸手來接。
芳官便忙向炕上一擲。
賈環隻得向炕上拾了,揣在懷内,方作辭而去。
這态度先就不端正,賈環還不錯,送了給彩雲,彩雲說不是薔薇硝,是茉莉粉,他也說都一樣,拿着用吧。
趙姨娘不高興,也沒錯,丫頭欺負到主子頭上來了,這還了得,趙姨娘又是那麼個争強好勝的性格,“依我,拿了去照臉摔給他去,趁着這回子撞屍的撞屍去了,挺床的便挺床,吵一出子,大家别心淨,也算是報仇。
莫不是兩個月蟋還找出這個碴兒來問你不成?便問你,你也有話說。
寶玉是哥哥,不敢沖撞他罷了。
難道他屋裡的貓兒狗兒,也不敢去問問不成!”
趙姨娘也不答話,走上來便将粉照着芳官臉上撒來,指着芳官罵道:“小淫婦!你是我銀子錢買來學戲的,不過娼婦粉頭之流!我家裡下三等奴才也比你高貴些的,你都會看人下菜碟兒。
寶玉要給東西,你攔在頭裡,莫不是要了你的了?拿這個哄他,你隻當他不認得呢!好不好,他們是手足,都是一樣的主子,那裡你小看他的!”芳官那裡禁得住這話,一行哭,一行說:“沒了硝我才把這個給他的。
若說沒了,又恐他不信,難道這不是好的?我便學戲,也沒往外頭去唱。
我一個女孩兒家,知道什麼是粉頭面頭的!姨奶奶犯不着來罵我,我又不是姨奶奶家買的。
‘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幾’呢!”襲人忙拉他說:“休胡說!”趙姨娘氣的便上來打了兩個耳刮子。
襲人等忙上來拉勸,說:“姨奶奶别和他小孩子一般見識,等我們說他。
”芳官捱了兩下打,那裡肯依,便拾頭打滾,潑哭潑鬧起來。
口内便說:“你打得起我麼?你照照那模樣兒再動手!我叫你打了去,我還活着!”便撞在懷裡叫他打。
當下藕官蕊官等正在一處作耍,湘雲的大花面葵官,寶琴的豆官,兩個聞了此信,慌忙找着他兩個說:“芳官被人欺侮,咱們也沒趣,須得大家破着大鬧一場,方争過氣來。
”四人終是小孩子心性,隻顧他們情分上的義憤,便不顧别的,一齊跑入怡紅院中。
豆官先便一頭,幾乎不曾将趙姨娘撞了一跌。
那三個也便擁上來,放聲大哭,手撕頭撞,把個趙姨娘裹住。
晴雯等一面笑,一面假意去拉。
急的襲人拉起這個,又跑了那個,口内隻說:“你們要死!有委曲隻好說,這沒理的事如何使得!”趙姨娘反沒了主意,隻好亂罵。
蕊官藕官兩個一邊一個,抱住左右手,葵官豆官前後頭頂住。
四人隻說:“你隻打死我們四個就罷!”芳官直挺挺躺在地下,哭得死過去。
雖說趙姨娘形象不好,這事說起來,卻也實在不成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