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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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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這樣的勇氣。

    而且她知道了真相以後的态度怎樣,他此時也想象不到。

    她也許會因此懷恨他,鄙視他。

    他不能夠忍受這個打擊。

    總之,想來想去,顧慮愈多,歸根結蒂,還是"沒有勇氣"四個字,他似乎感到絕望了。

     "成功?不見得吧,"他畏怯地、懷疑地說,"她要是知道我家裡有妻子——""有妻子,這有什麼關系呢?"陳真搶着說,打斷了他的話。

    "隻要她真正愛你。

    況且你實際上可以說是跟家裡的妻子完全沒有關系。

    " "你想一個少女肯嫁給一個有妻子的男人嗎?" "要是她愛你的話,還有什麼肯不肯?" "但是我以前并不曾對她說過真話。

    " "那麼現在告訴她好了。

    " "她也許會恨我,怨我。

    "周如水變得更膽怯了。

     "那麼你就請她原諒你,要是她連這個也不能諒解,那麼就索性拉倒也痛快。

    "陳真已經不能忍耐了,但是他還努力壓住煩躁說了以上的話,他希望周如水的思想不會再有什麼變化。

     "我想她未必肯原諒我,既然明明知道這個,又何苦拉倒,留着現在這樣的關系也是好的。

    況且我的問題太複雜了,一時也還無法解決。

    要我跟家裡的妻子脫離關系,良心上也未免太過不去。

    所以我想還是讓我慢慢地仔細斟酌一下。

    "周如水顯出十分焦急、十分認真的樣子,把他平日那種化小事為大事的态度完全表現出來了。

    過後他又沉吟地自語道:"但是沒有她,我以後又怎樣能夠生活下去?這幾天為了她我任何事都不能夠做。

    "接着他又自語似地贊道:"多麼純潔,多麼美。

    "他的嘴唇上浮出了笑容。

     陳真用力咬着嘴唇皮,為的是不要說出一句話。

    他明白對周如水講話是完全沒有用處的,隻是白白地浪費他自己的時間。

    他曾經懷着一顆青年的直率的心想把周如水的眼睛撥開,使周如水看見自己的處境,明白怎樣才可以給自己帶來幸福。

    他為這個人的前途焦慮,而且把這個人的幸福當作他自己的幸福給指示了到幸福的路。

    然而周如水卻拿良心和複雜的問題來做護身的盾,把一切的勸告都當作敵箭似地擋開了。

    對于這個人,他如今還有什麼辦法?他們完全是兩樣的人,兩個時代的人,是沒有在一起的可能了。

    他從這個人那裡得不到一點東西,而且他也不能夠幫助這個人,不能夠給他什麼東西。

    他于是橫了心,沒有一點留戀,就向周如水告辭走了。

    他甚至不洗臉,而且不顧周如水在床上怎樣大聲喚他,留他。

    他想他在短時間内不會到這裡來了。

     陳真走出周如水的房間,覺得精神爽快許多,于是大步走下樓,後來到了草地上。

    看見這座樓房牆壁上的金光和地上的一片新綠,他便忘了方才的事情。

    他正向大門走去,忽然有人在後面叫他,是女性的清脆的聲音,異常清楚的"陳先生"三個字。

    他回過頭看,在二樓的一個房間裡,窗前站着秦蘊玉。

    她露出了上半身,看得出來那水紅色翻領紗衣的一小部分,沒有畫眉毛,沒有塗口紅,臉上是新鮮的顔色,在蓬松的濃發下面顯得十分白膩。

    她把兩手放在窗台上,看見他回頭,便用右手對他招手。

     他轉過身子,回頭走了幾步。

     "出去散步嗎?"她含笑問道,用一隻手在弄耳後的發根。

     "不是,是回去了,"陳真也笑着回答。

     "回去?"她故意做出驚訝的樣子問道,"為什麼這樣早? 不多玩幾天?"兩顆眼珠光閃閃地隻顧在他的臉上打轉。

    在她的旁邊又露出一張面龐,是張若蘭的。

     "陳先生,多玩兩天不好嗎?你才隻住了一個晚上呢。

    "張若蘭笑着挽留道。

     "我有事情,今天得回去。

    下次還要來,"陳真帶笑解釋道,但是在心裡他卻想:"同你們多玩有什麼意思?我又不是一件奢侈品,還是讓給周如水去做吧。

    "他便轉身往外面走。

     "陳先生,"秦蘊玉又在後面喚道。

     他答應一聲站住了,轉過身子,正看見秦蘊玉對他微笑。

     張若蘭的臉從秦蘊玉的耳後露了出來。

    秦蘊玉不說話,隻顧望着他笑,過了一會,她才說:"不要忘記到我家裡來玩呀。

    " 陳真應了一聲,又點了點頭,才轉身往外面走了。

    走到大門口,他自動地回過頭往那個窗口看,她還立在窗前望他。

     她又對他一揮手,便掉過頭在張若蘭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又轉頭去看他。

    他還立在大門前。

     走出大門,他好像離開了一個世界。

    她們的面龐和聲音仿佛還留在他的腦子裡,他不忍馬上離開她們:他對她們多少還有一點留戀。

    但是過了一些時候,别的思想又來到他的腦子裡,她們的面影漸漸地淡去了。

    他低聲自語道:"永别了,小資産階級的女性。

    "他覺得心裡很暢快,他不再去想她們了,好像她們并不曾存在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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